楚七提着食盒，很快出了水牢，但楚七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黑夜中慢慢地散着步，再次回味着寇宪的话。
去找老寇国公！可是自己以什么立场去？又有什么砝码与老寇国公谈判呢？
更何况，现在老寇国公去了哪里，至今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刘逑带领禁军围抄寇府时，就没见过老寇国公。
沈国公带黑甲军查抄寇氏名下产业、田庄时，也没见过老寇国公。
“到底在哪里呢？”楚七喃喃自语道，“难道真如寇宪所言，彦皇叔是真的有意利用自己？若是如此……朕到底改怎么办？”
“要不要去见见沈国公？这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
楚七一边想着一边在黑暗中摸索着，甚至连一盏灯都没为自己点燃。
“呜呜呜……”
隐约中，有阵阵的女子哭声传来，楚七当即感觉头皮发麻，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但依旧压不住好奇的心思，便循声而去。
“祐儿……你死的好惨呀！为娘一定会替你查清真相……不，要什么真相……母亲明日就安排人，将整个青楼坊都杀光！”
陈美人躲在假山洞穴中，烧着纸钱祭奠死去的九皇子。
“可千不该，万不该……你杀八子就不能藏着点吗……现在倒好，你背着个杀兄的罪名，母亲都直不起腰杆回颍川了……呜呜呜呜！”
陈美人似是早已哭哑了嗓子般，又道：“母亲混到这一步容易吗？当年先孝辰皇后排挤……好不容易熬到皇后甍天，你也长大了…
母亲能凭你享晚年了……可好你……呜呜呜呜！现在又怪蕴阳帝，大家都是女子…她凭什么为难母亲！”
“我又不是针对性的为难你！”黑暗中，楚七突然出声，吓得陈美人富贵的身躯差点软瘫在地。
“谁谁谁！”陈美人一头冷汗，跌跌不断的重复着。
“蕴阳！”楚七蹲到祭奠的火盆前，拿过陈美人身边的纸钱，往火盆中添了一些，又道：“九皇子，你可一定要保证你母亲财源滚滚，富贵不断！”
“……”
陈美人看清是蕴阳帝后，便没好气道：“我没有那么多嫁妆了，颍川也压根就不可能赎我！”
楚七一脸疑惑的看向陈美人，只听陈美人又道：“没有皇子，我早就是陈氏的一枚死棋了！”
“听闻，陈氏中有一子，名曰陈敏，你可知？”
陈美人疑惑地看向楚七，一双莹光闪闪的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个与先帝极为相似的面孔，追忆道：
“我入宫二十年，与圣上的母亲虽不是至交，但平日里也是没有冲突的，圣上就不能看在这份上，让我留在宫中养老吗？”
“？？？陈美人乃是先帝的宫妃！朕是女子……将来，这后宫中男子一多……”
楚七虽未直接说出担忧，但如此一番，陈美人也能明白，日后后宫的男子多起来作为先帝的宫妃再待在后宫里，的确有违伦理……
为何！这一代的皇帝要是女子！
陈美人真的很想对天问一句。
“陈美人，还没跟朕讲讲陈敏此人如何？”楚七又再次道。
“怎么？圣上的后宫，是有意与他？”陈美人终于是不再避讳，直接问道。
见楚七不回，陈美人又道：“若是圣上有意长信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圣上引荐一番，但圣上要保证我的晚年！”
“……”就是因为朕没钱，才要打发你们！
“陈美人的嫁妆不足以安度晚年？”
“还不是因为这个不孝子！背上弑兄的罪名，做母亲的不得为他走动走动……”
“都走动了谁？”楚七不依不饶道。
陈美人被逼的紧，无奈下只得告知蕴阳帝，自己都私下疏通了谁，疏通钱是多少……
楚七闻言，直骂了一声“蠢！”
给朕多好，朕就能直接给你办了不说，还能给你个真相！
“等等！九皇子为何要杀了八皇子呀？”楚七心里突然窜起一丝疑惑。
“我怎么知道！无非就是争个皇位呗！”陈美人又给火盆添了些纸钱，理所当然道。
“最有望皇位的，难道不是三皇子？若是为了皇位，不应该是去杀三皇子吗？”
楚七板正陈美人的肩膀，正视着陈美人的眼睛。
“这……也有人说我儿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才与八皇子起了冲突！可我儿并不爱什么青楼女！！他只喜欢寇氏的婉音……自小便钟情！”
陈美人被楚七一看，只得说出刑部给她的判词，但很明显陈美人并不愿相信。
“寇婉音？”
楚七心下感慨一句，这恐怕也是一个悲凉的女子，即便在外人眼中她是寇氏国公府唯一的孩子，地位身份都超然，但也依旧成不了寇氏男人眼中“物件”之外的存在吧。
“陈美人，你若愿意，便在这后宫中，找个偏僻的院落安度晚年吧！”
楚七说着，又添了些纸钱。
“为何帮我？”
“你不都说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楚七拍了拍手上的浮灰，起身正欲往外走，边听身后传来一声感谢。
楚七辞了陈美人，继续在黑暗中七拐八拐地摸索前行。
皇城东南角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屋前，楚七站在屋前筹措着，犹豫了会儿，还是敲响了格子房门。
“拜见蕴阳帝！”采春一身红色短打，腰后别着一把黑黢黢的弯刀。
“……”楚七放下食盒，一言不发的坐在矮桌旁。
许久，才看向采春，问道：“你有酒吗？”
采春摇了摇头，回道：“十二卫有令，值夜时，不得饮酒，不得赌博，不得擅离职守……”
“哦——“
楚七抬手示意，朕知道了：“那就，去把朕的宫装拿来吧！”
楚七在采春的服侍下，很快再次换完宫装后，采春才对着蕴阳帝行礼后道：“刚得到洪太医和小笋仵作的回复，说是迦罗玄师的骨髓中提取出毒蘑菇这味毒药！”
“毒蘑菇？”楚七眉心微蹙：“这是什么？”
“洪太医说，此物少量服用有五石散使人致幻的效果……大量服用，便可要了人性命…”
“如此简单的毒药……当年怎就没有检测出来呢？”
“此物说是毒！但在某些地方经过特殊加工后，便只是一味食材！”
“……”楚七越听越玄乎“竟有如此奇事？这么危险的东西如何会成为食物？”
“小月氏人便以此物为食材，每到时令季节，甚至乡邻间会以此物为主吃流水宴席！”
“小月氏人？迦罗玄师不就是小月氏人？难道是他......”
吃撑了？？？？？
楚七不解，也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想法。
“或者……当年在中都城还有其他的小月氏人？这东西到底如何到的中楚！又是如何被迦罗玄师食用的…要继续追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