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神知大人是有预测今夜有大雪,不过大雪至少还需一个时辰后到达火灾现场!!”
“众兵士听令,各世家府兵出百人疏散、救治百姓,剩余的兵士拿上木桶一起将余火熄灭!”刘逑对着各世家府兵下令。
楚七跨坐在赤电上,看着刘逑点兵,直到士兵都散去忙碌时,才驱马走近刘逑,问道:”如今的府兵还是只认兵长?不认皇庭?”
刘逑点了点头,惆怅一叹道:”毕竟他们家人的性命都还在原籍世家族长的手中握着!听了皇庭的,便是逆了世家。”
“小时候,刘爱卿遭遇过火灾?”
刘逑少年老成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软化,波光轮转间,他别过脑袋,没有回答楚七,而是看向面前的火势。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朕小时候也遭遇过火灾,不过好在朕四面都是水……灭的及时,没塌成一滩泥浆,就是下雨刮风天儿,容易漏点而已。”
楚七眼神清明,犹如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说着自己的童年遭遇。
“圣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境遇!臣已经成了这副老练的样子,如何再重返少年?!”
“所以,在这块儿,你得学学楚遇,他一个山野樵夫,你能看出他周身有一点粗野的气质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世家贵族里养歪了的纨绔世子!”
这满脸满眼的欣赏之情,令刘逑实在忍不住想给楚七翻个白眼,楚遇反正他是看不惯的!
“灾后重建,圣上准备如何做?”
“不是还有左贤王部吗?就从他们那里出吧!”
这仗还没打,蕴阳帝从哪儿冒出的这必胜的信心。
啊!跟圣上一起办差,真累!
“刘逑,你深知为官准则,朕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来办!”
“圣上吩咐就是,不要客气……”一客气准没好事情!
“大同府不可一日无官,朕这边有一些寒门学子,他们可能有些过于自我,朕想趁着你在大同府的时间,好好给朕调教调教,告诉他们何为上位者,上位者的思考角度是怎样的!”
刘逑闻言,更是确认了心中的猜想,这火烧大同府,一定有圣上的推波助澜,哦不,或者就是圣上的谋划。
火光映照在楚七的身周,笑容和煦,娇弱……
啊逑!啊逑!
天空终于洋洋洒洒开始飘雪了……
楚七裹紧了披风道一声:”真冷,走陪朕下马烤烤火去!”
这哪里是什么娇弱不能自理,这乃是从烈烈火光中走出的冰雪女王呀!
刘逑忍不住也打了个喷嚏,替楚遇感到有些牙痒痒。
楚七走入火场中,看着被灼烧一空的府衙,随意唤来个士兵,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士兵将几支带着大同府标和寇氏府标的箭矢,递过头顶,呈给楚七。
“这是小的们在几处火灾现场发现的箭矢!”
楚七将箭矢拿过手中,一一查看,这刻着大同府府衙的箭矢可能是府衙护卫军反抗时留下的。
这刻着寇氏府标的箭矢,是她命黑甲军伪装使用的。
楚七沉思了少许,看向四下,又问道其他士兵:”可有发现其他的异样!”
“没有!!”
“没有!!”
四下士兵的回复,令楚七陷入短暂的沉思中。
难道,楚遇真的没有暗中下手横插一棍?
究竟是他隐藏的太深太谨慎?
还是朕误会了他,从今往后便真的不再需要试探于他了?
“圣上,可有发现?”
刘逑将楚七拉出思索,楚七递上手中的箭矢。
刘逑接过后,看着被烧灼后的寇氏府兵印迹依旧清晰刺眼。
这难道说自己错判了圣上?凶手真的就是寇叩??
刘逑不敢置信的翻来覆去抚摸着,查验那只刻着寇氏府标的箭矢。
“怎么?刘爱卿这是看出了不一样的花儿?”
刘逑闻言,抬眸间有瞬息迷茫在眼波中流转,难道圣上与寇老国公是有联系的?
不是,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势力!
刘逑心下想着,面上却很快恢复平静搪塞过去。
“刘爱卿,就不要再看那支箭矢了,你看看那边!”
刘逑顺着楚七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见在黑甲军的层层护卫下,从马车中,先后下来几个人,都做读书人的打扮。
“这是?”
“朕刚刚不是才与刘爱卿说过吗?朕有几个寒门学子,想让刘侍郎指导一番!
时间紧急,我们都别在这里杵着了,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刘侍郎与他们聊聊爱卿的为官之道可好?”
楚七看着呆立当下的刘逑,拉了拉他的衣袖。
“刘大人就别给朕翻白眼啦,朕看的出来,你闭眼的时候,眼珠子在动,那一定是再给朕翻白眼!
走吧,反正这里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了!”
在楚七的带领下,一行人等很快找到个还不错的饭店,要了个雅间,叫了些酒菜。
楚七看着面前的酒水,里面倒映着刘逑的一张黑脸,楚七压着内心胜利的欢呼,对着跪了一地的众人道:
“刘逑,兵部侍郎,想必各位都有所了解。众位别看他年纪不大,却也是有着超六年的经验,是朕的勾股之臣,也是中楚的国之栋梁。”
楚七看向刘逑,恭敬道:”刘侍郎,今日你是他们的老师,岂有老师站着授课之理,赐坐。”
刘逑正欲在下手挑个位子随便坐下,便见楚七嘴角含笑,竟给了他至高无上的荣耀。
“刘大人堪得此座!”楚七抬手轻轻拍了拍左手边的位子。
寒门仕子大多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在他们的眼里,世家子大多都是些纨绔子弟,托生的好,靠着祖辈阴德庇佑才能走上仕途之路。
论真才实学,世家三代又怎比得过他们的十年寒窗呢?
众寒门仕子,虽然经过多年的清贫磨难,但骨子里该有的寒门傲骨依旧多多少少都存在。
众人见蕴阳帝赐下了左手边最尊贵的位子,便也多多少少对刘逑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学生许遥,字知远,马岭郡人士,家境虽贫寒了些,但这些年仍坚持读书、注释不辍,文景一十八年参加大朝试,进入前十,后曾在中都岳霖书院做过几年教书先生。”
许遥一身青色衣衫,许是学问做得久了,眼睛总是眯眯着,看起来多少有些孱弱。
“学生邵元靓,字广寒,阳耀府人,早年曾在陈氏做过几年幕僚,后韩夕哉大人栽培,拜入门下,有过几年经商账房上的经验。”
邵广寒的身上倒比许遥多了些圆滑与圆润,
“学生李维,字务观,比前面两位兄台,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介绍的,只是在田间地头无聊时,喜欢画画老牛,写写文章。”
“嗯,务观虽看起来有些莽撞,但一手文章写的,甚是能煽动人的情绪,这点,众位都是要好好学习的。”楚七补充道。
“谢圣上抬举!”
“学生王哥伦,拜谢刘师!”
“学生牟海青,拜谢刘师。”
“他们两人都是世世代代的大同府人,也是兵部看好的武将人选,虽为武将但也需与三位文者学习。
刘逑听着众人一一道来,虽都嘴上留了几分情意,但脸上无法遮掩的神情,是刻在骨子里的,那些傲骨作祟仍带了些挑衅。
刘逑淡淡一笑,道:“逑为官,不过是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