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愁拿过卓憬手里的行李箱,快速向前跑了去,我们也化成灵态跟在他后面。因为路面不平,很多地方都是过膝的草丛和间距很窄的树林,肖愁拖行的并不是很顺利。
几次都是人先过去了,箱子卡在两棵树之间,我看着不由觉得好笑。
跑到瀑布前时,两个箱子只剩下三个万向轮了,箱子表面也是不同程度的磨损。
因为之前暴露肖愁身份的阴影还没过去,我一刻也不敢耽误的收回了肖愁。卓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消失了,连声惊叹。
我看着他一脸的兴奋,越发的担心这小子心里到底能不能沉得住秘密。
卓憬看出来了我的想法,说道,“你放心,我只是在你面前激动一下而已,在别人面前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破绽。”
事已至此,除了相信他,我似乎也没得选了。
我们提着两个箱子走到冰墙前,卓憬大叫着,“水墨!水墨快开门!”
“小白,你这是要搬来跟我一起住?”水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怀里抱着两大坛子酒,一脸蒙圈的看着地上两个破烂的行李箱。
卓憬道,“这都是我的东西,白一给我买的。”
水墨颇有不满,“小白,哥们儿认识你这么长时间,同床共枕不知道多少次了,你都没说给我买点什么,这小子只睡了你一晚就有这么多打赏,你这是嫌哥们儿活不好?”
“就你屁话多!赶紧开门!”我说道。
刚进旁室,我就把肖愁召唤出来了,水墨愣了一下,看了眼卓憬,问我,“穿帮了?”
我没好气地回道,“托你的福!”
水墨咔吧咔吧眼睛,“合着你给这熊孩子买了这么多东西,原来是封口费?”
卓憬道,“我是那种给了好处才办事的人吗?做兄弟最重要的是什么啊?”
“最重要的是别碰兄弟的老婆!”水墨给了卓憬一脚,把渡灵符扔给了他,“你出去买三个酒杯回来,我不知道你们今天会来,就拿了我一个人的杯子,跟商贩讲记我的账。”
“三个杯子我还买不起?你瞧不起谁?”
卓憬走后,水墨凑了过来,“小白,灵王的事熊孩子怎么知道的?”
我沉着脸看着这狗日的。
水墨顿了顿,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事,惊慌道,“我操!你们该不会是碰到火哥了吧?”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火哥有没有起疑。”
水墨一脸懊恼,“早知道我就不让他去遛大橘子了,我还担心他过两天再去时会碰到你们,特意让他今天去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把事办了。”
“你跟卓憬在一起时间久,比我了解他,你觉得他可信吗?”
水墨道,“问题不大,你别看那熊孩子平时没个数,但是关键时候还是能掂量轻重的,回头我再多嘱咐嘱咐他。主要是火哥那边,确定没被他发现什么?”
“应该没有,我当时车速很快,而且火哥跑过来时,肖愁已经被我收回了,卓憬也已经坐在副驾上了,而且卓憬当时反应也算自然。”我想了想,继续道,“不过火哥当时说了句是可能是自己眼花,我估计他最开始还是隐约看到了肖愁,但看他的表情,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水墨道,“也对,这事不管换了谁,就算明白的告诉他‘肖愁活了,成了灵王’,也不会有人信的。而且就火哥那脑子,没两天就会把这事给忘了。”
“但愿吧。”我看了看肖愁,他正看着树帘上的叶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能感觉到,肖愁已经习惯也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他适应的很好。在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发觉他有着可疑的身份。
那些街上过往的行人,长期接触恶灵的凡人卓大哥,有着高修为的佩姐,还有朝夕相处的卓憬,他们都没有纠结过肖愁这个人。
但是,知道肖愁身份的人从二变三,从三到四,这个数字着实让我有些慌乱,好在眼下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
其实在卓憬发现之前,我也常常在想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应该把肖愁保护的再好一点,藏的再深一点,捂的再严实一点……但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也许肖愁就不是今天这个会有自己的意愿感受和情绪喜好的他了,那样也违背了我对他的初心。
肖愁是灵王也是人,我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来来来,尝尝鸡头的新作!”水墨在我们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满了酒,“据说跟桑半落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酒怎么是蓝色的?”卓憬皱着眉,“加色素了?”
水墨道,“不懂就别乱说话!软语的精髓就在这一抹蓝色上,听鸡头说好像是从一种什么果子的果核里,费力压榨出来的汁液。”
软语?听名字就能隐约感觉到是美酒佳酿,我瞬间提起了很大的兴致。
拿起酒杯,闻了下,醇馥幽郁,酒香勾的人不由恍惚,不自觉的就把杯口放到了嘴边。
香味入鼻,香醇入口,一口酒下肚,我猛咳一阵……这酒呛人辣喉不说,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跟名字极为不匹配。
“水墨,你他娘的不是被那鸡头恶搞了吧?老子的喉管都差点裂开了!”我抹了把嘴,“你看着我这两汪泪眼再说一遍,这酒叫什么?”
“软语。”水墨一口下去半杯,非但没有一点不适的反应,反而还表现出一脸淫荡的享受。
卓憬喝了一口,跟我的反应差不多,被呛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都看向肖愁,只见他淡定的喝了一口后,看了看我们,又面不改色的喝下第二口。
“为什么?”卓憬不解,他拿起酒杯又小口抿了一点点,虽然不像刚才呛得眼泪直流,但看他的表情,体感也不是很舒服。
水墨卖起了关子,“看来只有灵王领悟到了其中的奥秘。”
我迸出金甲,一边端详一边问道,“你是现在主动说,还是等我问过鸡头回来后,你求着我再听你说一遍?”
水墨咂咂嘴,“自己脑子不够用还急了,这酒叫什么啊?”
“软语啊。”卓憬道。
水墨一仰头,喝完了剩下的半杯,不紧不慢的说道,“软,轻也,绵也。语,只从口出乎。”
卓憬急道,“你说点我们能听懂的!”
这时,白三说道,“入口时需闭气,不要一边闻它的酒香一边品它的味道,只可以用口腔感知。咽下后轻呼一口气,即可体会到,入口绵,落口团,尾净余长。”
别的不谈,白三对酒的造诣我还是信服的。乖乖照做后,发现白三说的一点不假,本以为是烈酒,不曾想换个喝法,竟然这样香醇浓郁。
软语的确像水墨所说,味道在桑半落之上,但喝法我不太喜欢,着实费劲,哪下要是忘了闭气,还得呛到喉管炸裂。喝酒就要尽兴,这样提心吊胆的喝,再好的酒也喝不出好的兴致了。
“小白领悟能力可以啊!”水墨笑笑,“我以为这两坛子酒中,还不得有一坛子是给你们慢慢琢磨的。”
“白一,什么秘诀啊?”卓憬急的不行,“你别学水墨,用白话文说!”
水墨连忙拦住我,“禁止作弊啊!让他自己去想,想不出来就受着,受不住就去喝白开水。”
卓憬一副受气包的样,又尝试几次,都相继失败,索性拿出行李箱里的罐装啤酒喝了起来。
我说道,“那鸡头的确有两把刷子,逢出必是佳酿,我都开始对这些酒的发源地好奇了,究竟什么样的果子能酿出这种绝味?”
“你要是真有兴趣知道,一会儿去问问鸡头不就完了,听说那果子就在这树林里,明天我们一道去看看。”水墨看了眼卓憬,幸灾乐祸道,“没那种命享受软语,那就尝尝它的原材料解下馋吧。”
卓憬一脸不快的喝着闷酒。
肖愁轻佻得意的瞥了卓憬一眼,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找到了鸡头。
“昨天这酒,灵主君和二位喝的怎么样啊?”鸡头问道。
水墨点头,“不错,你有一手,所以今天来问问你这软语的娘家在哪?”
鸡头迷茫的看着我们,“娘,娘家?”
“果子,酿酒的果子在哪?”水墨道,“怎么思维这么死板,换个问法就听不懂了。”
鸡头笑道,“我们这些小商小贩,哪有灵主君您活的生动啊……果树就在树林一直向南的方向。”
水墨道,“那果树有什么特点,怎么分辨?”
鸡头道,“您到了最南边后,一看就能看出来了,周围所有的树上全是叶子,就只有那一棵树结了蓝白两种颜色的果实。白色用来酿酒,蓝色可以直接食用。”
“神奇啊。”卓憬道,“那我们快去摘果子吧!”
我看了眼鸡头,发现它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我推了下水墨,递了个眼神给他。
水墨看了看鸡头,“怎么?我们过去有什么不方便?”
鸡头道,“实不相瞒,灵主君跟几位去摘果子倒也无妨,但是恳请各位高抬贵手,无论如何,最后都要至少留下一白一蓝两种颜色的果子。”
“为什么?”我问道。
鸡头道,“几位要找的果树名叫守望,蓝果为守,白果为望,二者缺一,果子便不会再继续生长。周围的那些只有叶子没有果子的树,就是因为被人这样一味摘取造成的。”
卓憬问道,“这一棵树上为什么会长出两种颜色的果子啊?”
鸡头道,“每个果子里都有一个带有浆液的果核,刚长出来的果子都是白色的,当果核里的蓝色原浆全部浸染果肉后,果子就会变成蓝色,果核也就不能酿酒了。”
我问道,“这么说,能酿酒的是刚长出来的白色果子里的果核?”
“正是。”鸡头道,“白色果子里的果核不仅可以酿酒,也可以作为种子栽种,只是这种果树极为难养,我尝试了很多年,都没有培育栽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