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郑氏早逝,上官熙其实没有她们想象的难过,有了儿女的慰藉,很快走了出来。有贤妃的榜样在前,杨贵嫔也很快学样,让儿女去了正阳殿。
郑氏在十二月时葬入妃陵,皇帝也连着半个月没到后宫。
翻看今日的折子,上官熙还真是看到了个好消息:“太原府今年虽遭了灾,但是知府反应极快,倒是免了诸多损失。百姓可以过个好年了。”
“杨大人为官勤勉,又在太原府多年,是个可造之材。”吏部尚书每年都能收到无数下官的孝敬,唯独没有收到他的。
上官熙转了转手腕:“再看看吧,明年官员考核的时候递个折子上来。”若真是个好的,也未尝不可用。杨大人,不是杨氏的父亲吗。他似乎有一年没去看过杨氏了吧。
云凝晚间听到上官熙去了永宁宫:“皇上主动去了永宁宫?去看杨贵嫔?”她拿着梅花,转身问汐玖。
“是。”汐玖回答的时候,身体弯了很多,娘娘不会生气吧。
云凝接着把花插入瓶子里:“看来明日,杨贵嫔又要趾高气扬了。把这花送去公主和皇子那儿吧,瞧着好看。”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很惊愕,不过第二日请安的时候,杨贵嫔一反往常,很是安静。云凝都有些不习惯。
“崔容华这件桃红宫装很是惹眼,难得你穿的这样鲜艳。”夏妃想着崔氏今日的反常,这是怎么了?
桃红色?云凝打量了两眼,又看了柳氏一眼,不会是她送的吧。柳氏看到她探究的目光,微微低头。云凝放下茶杯,看来还真是她送的。
崔芷大方的任由各位打量:“冬日寒冷,臣妾不过是瞧着这件衣服好看,才换上的。”
谢贵嫔这些日子有意拉拢崔氏,随口说了一句:“雪景红装,确实不失好看。”
苏采蘩也抬头看了一眼,遂又看着云凝无动于衷的样子,勾了勾嘴角:“谢贵嫔这几日倒是日日外出赏景,可有所得?”
“臣妾倒是作了一幅红梅图,淑妃娘娘可要前往一观。”谢贵嫔只做不知话里深意,友好的接了这话。
“冰天雪地的,贵嫔可要多注意身子啊。”杨贵嫔今日很反常,都会关心别人了。只是她和谢贵嫔同级,这般护下的姿态说不出的便扭。
云凝轻咳一声:“皇后娘娘,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都散了吧。”皇后面儿上对她还算宽容。
柳氏一向乖觉,知道此时云凝并不高兴,但是她们两个的同盟关系不能破:“贤妃娘娘可有问题问臣妾?”
云凝瞧她赶上来:“回流华宫再说吧。”既然她要解释,就说明她自有用意,一路无言。
宫门口,上官嘉今日还未去给太后请安:“母妃,我又折了几支梅花回来,你再插两瓶吧。我带去给祖母看看。”
云凝摸了摸她的头,接了她手里的梅花:“好,那你就午后再去吧。先遣人去告知你祖母。”
“好。柳母妃也来了,是和母妃有事要谈吧,儿臣就不打扰了。”上官嘉回了自己屋里,继续练字吧。
上官嘉称呼柳氏母妃了,看来柳氏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没少花心思,不过一个称呼,她也当得起:“汐玖,再去拿两个瓶子来。贵嫔坐吧。”
柳氏见云凝未坐,便也陪她站着:“娘娘,崔容华身上的那件衣服确实是臣妾送过去的。”
云凝打量着这花,还是插成高低错落的吧:“你们两个何时说上话了。”
“是臣妾大着胆子接近的,臣妾问她可喜桃红衣衫,还告诉她皇上最不喜看臣妾着桃红。”这还是在东宫的时候,她发现的,有一次她着了这个颜色,皇帝有三个月没有点她。后来她又尝试了一次,还真是这样。
云凝停了手:“皇上不喜桃红,我怎么没有发现,我也穿过这个颜色的衣服。并未有何不同啊?”
“这臣妾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她那日把这件衣服送过去的时候,崔氏并没有拒绝,而且在今天穿上了。
插完一瓶,云凝着手准备第二瓶:“这么说,崔氏不喜欢现在这样伺候皇上。但是为什么呢?”
柳贵嫔看着云凝手上不停,动作不慢:“臣妾也想知道,崔氏到底是怎么想的。”
“平日里瞧她对圣宠不甚在乎,还以为她是装的,没想到是真的。”云凝都要为上官熙叫屈了,喜欢他的抑郁而终,他喜欢的拒之千里。
又剪了几朵花,云凝继续说道:“只是,皇上不喜你穿桃红,不见得不喜崔氏。”
“但是起码现在,臣妾知道崔氏不喜皇上。”看见她真把这件衣服穿出来,柳贵嫔心里复杂的很。
云凝微笑:“也不见得,说不定崔氏就是在赌你这个心思。如今太后都注意到她了,她避避风头也好。”瞧着两瓶梅花:“柒霓,把花给公主送去,再去梅园折几支回来,让公主自己插好送到福寿宫。”
柒霓此时正要来禀报:“娘娘,崔容华来了。”
云凝与柳贵嫔对视一眼,今日还真是热闹了:“让她进来吧。”
崔氏还是那身桃红宫装,一番见礼过后,直言道:“臣妾听闻贤妃娘娘和柳贵嫔交好,想必娘娘已经知道臣妾的心思了吧。”
云凝请她坐:“你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我,你的心思?”
“不管娘娘信也好,不信也罢,只有一点,臣妾相信娘娘是个聪明人。”崔容华从来没想过入后宫,但是既然入了,那就要求一条保全自己的法子。
柳贵嫔瞧她们俩之间不太寻常,想着是不是在围场发生过什么:“崔容华圣眷正隆,贤妃娘娘又得陛下宠爱日久,臣妾瞧着倒很是相像呢。”
柳贵嫔帮崔氏说情,云凝没有接她的话茬。崔容华若有所思,俯身下跪:“娘娘,臣妾出身卑微,围场之时全赖娘娘照拂。还望日后,娘娘也能多加照顾。臣妾定以娘娘马首是瞻。”
“皇后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皇后一国之母,云凝很好奇崔容华为什么选她。
崔氏再拜:“皇后娘娘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臣妾不敢攀附。”她始终觉得,皇后如今的情形,有些不妙。
云凝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可是你现在有的,不过是圣宠,你若是亲手斩断,那本宫要你何用呢?”
今日这身衣服,崔容华是个试探也是个投诚的机会:“自臣妾进宫来,不少害人的招数都曾出现过,臣妾只求娘娘能在臣妾危难之时相助。至于臣妾的圣宠,娘娘不必忧心。”就算此次因为一件衣服失宠,她也有办法复宠。
云凝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你是怕明年秀女入宫之后,你会再无立足之地吗?”
崔容华直视云凝:“臣妾只怕死亡。”她想活着,活着走出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