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过了八月初五,先帝崩逝满了一年,上官熙便开始召幸嫔妃,这后宫里的人都轮了一次。八月二十一,新人入宫,可见这后宫的风就要刮起来了。
云凝正在殿内给团团喂食,自打那两尾小鱼死后,上官熙怕她难过,就又送来一只猫。这猫浑身雪白,不见杂毛,平日里最喜欢把自己团成一团,两只眼睛清澈的和那蓝天一样,云凝一瞧就喜欢,取了名儿叫团团。柒霓瞧着云凝又把熟肉放在她自己手里,让团团舔舐:“主子,苏宝林来了。”
云凝不见挪动:“来就来吧,让她进来。”
“主子,苏宝林第一次来拜见,不如奴婢把团团抱下去。”柒霓猜着主子不会允许,但是还是问问。
云凝凝眉:“不必,团团如今吃得正欢,抱它下去做什么。”瞧着这个小奶猫舔她手心,云凝摸着它的毛,真是顺滑啊:“去让小染准备一碗奶,团团待会儿渴了喝。”
说不动主子,柒霓有些气馁:“是。奴婢这就去为团团主子准备。”
云凝抬头,这丫头,见着团团吃得差不多,汐玖捧来一盆清水:“主子洗洗手吧。”又有小宫女机灵地递上帕子。
苏宝林的生母不过是个妾室,年轻时长得美貌颇受历安伯宠爱,不过连生三女后,便有些掏空了身子,如今年岁大了更是瞧着继夫人的脸色生活。“宝林苏氏拜见仪妃娘娘,仪妃娘娘万安。”
云凝瞧着这苏宝林美艳而不风情,气质也算是独一份了:“起来吧。”
早有宫人递上茶水,苏宝林不过沾了沾唇便放下了,如今她受仪妃管辖,自然恭维道:“娘娘的猫真好看。”
云凝抱着团团一笑,柒霓这时候拿了奶来,云凝伸手:“给我吧。”云凝专心的看着团团。苏宝林暗暗地打量着她,外界都说仪妃圣宠不衰是因为长得好看。苏宝林却觉得,长得好看只是其一,这殿内看着富贵,却处处透着低调,仪妃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想到继夫人交给她的任务,苏宝林咬了咬牙,不再作声。云凝瞧着殿内安静,与她客套了几句,就让她退下了。“想笑就笑吧,憋着做甚?”
柒霓得了允许,终于畅快笑出声:“主子又不会吃了她,苏宝林坐也不敢坐实了,东西也不敢碰。奴婢都替她累得慌。”
“她初次来这儿,谨慎些是对的。”一个大家族出身的人,怎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她放心呢。
不多时,殿外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原是皇后给各位新人都送了礼物来。詹川匆匆入殿,抬头瞧了一眼:“主子,您让我留意的事儿,有结果了。全易这小子,前天晚上和永宁宫接触了一回。”
“永宁宫,就是不知道是杨贵嫔还是孙贵人了,继续盯着。”敢放到她身边,那就别怪她剁了那只手。
新人入宫,会给她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夜幕时分,小染伺候着她用晚膳。“娘娘,今夜皇上没点新人。”
云凝放下筷子,挑眉示意柒霓把话说完:“皇上教导了大皇子许久,留宿凤鸣宫了。”
云凝掩饰自己的笑意,心满意足地吃完晚膳,拿起杂记继续看,心情不错。第二日所有新人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都低着头,也没有人穿着出挑,看上去很是老实。
皇后要立威,云凝也不去打扰她,新人来拜见,她反应也很平淡。出了凤鸣宫,她和文妃坐上轿辇,并肩而行:“听说姐姐宫里也进人了,还是两个。”
“不过是两个正八品的承徽,没什么出挑的。倒是你,见着我那相貌不俗的庶妹,可有什么想法。”文妃听说皇后的安排后,便明白了一些。
云凝没什么想法:“我想着,我好几日没吃莲花酥了。”这般无所谓的态度,让苏采蘩微微摇头,且看她们折腾去吧。
就算皇后能留住一晚示威,皇帝终究还是会点新人,不出意外的第一晚就是郑贵人,接下来又是两位美人,之后又休息了四天,跳过了两位宝林点了一位才人,随后又在书房忙于朝事,十天未进后宫。
就在苏宝林心焦的时候,御驾来了流华宫,但是进了正殿。“这满宫的鲜花等着皇上采摘,皇上怎么想起我来了。”云凝自然知道苏宝林这几日看着平静,实则着急了,还以为她今天能得偿所愿呢。
上官熙看着她这撒娇的样子:“你这小醋坛子,若是再不来看你,你这点心是不是越送越少了。”
自打新人入宫,云凝便每日都会差人送道点心过去,虽不见正阳殿有什么赏赐,但也不见他扔出来啊。“皇上有了新人,我这个老人自然要往旁边让让,省的她们说我狐媚。”
“谁敢如此说你,皇后前几日还夸你,流华宫的账目清清楚楚,宫人也井井有条。”美人在怀,好久不见的两人倒是更合契了。
正殿里春光无限,后殿的苏宝林都快把帕子揉烂了。不行,得想想办法,否则那位继夫人一定不会让她娘好过的。
许是这届新人确实没稳住皇帝的心,皇帝连着三天都在云凝处,之后又去看了潜邸时的老人。皇上这番举动,让潜邸时的旧人们对云凝是越瞧越顺眼,而新人们对云凝是恭敬惶恐之余又有些怨恨。
“主子,皇后娘娘那儿有好消息了。御医刚刚为她诊脉,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柒霓刚得的消息,这会儿也快传遍后宫了。
云凝放下手中的游记:“当真。还以为能有一个新人上位呢,结果没一个够格晋升的。就连怀孕都比不上皇后,国母有孕是大事,走,去给皇后道喜。”
“皇后姐姐,妹妹来给你道喜了。”云凝挥手示意汐玖把东西送上来,是一对童男童女,用玉雕刻而成,形态可掬。
“仪妃费心了。”皇后一放出怀孕的消息,太后皇帝都送来了礼物,而后妃之中,只有云凝和苏采蘩亲自前来道贺,心中便有了主意。“如今我有了身子,合该保养,这后宫事宜便没有精力去管了。正好这六局女官来交这一旬的单子,你们也帮着看看。”
皇后这是要放权,云凝和苏采蘩对视一眼,听得言蓁继续说道:“文妃妹妹素来谨慎,这尚食局和尚仪局不若就由你来接管。仪妃妹妹见多识广,这尚服局和尚功局也该有些新的心思了,好为各位妹妹制作出更精美的华服。”
皇后主管,六局交出四局给她们二人平分:“太后曾说两位妹妹识大体,皇上也很钟爱。不若妹妹们也为姐姐分分忧,协理后宫。”
这样的好事儿摊到她们头上,两人连连推辞,最后还是皇后说是她怀孕暂管,两人才接了。
恭贺皇后一趟,就揽了两局的事宜回来,云凝有点懵:“花姑姑,你在宫里久了,皇后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主子,皇后向来以贤德标榜自己,如今她身怀有孕若是还抓着宫权不放,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面。而且主子是暂管,等到皇后出了月子就得交还。这两局里必然有皇后的人,她自然不惧。”不愧是宫里的老人,看事情就是清楚明白。
云凝摸着刚刚接来的账本:“是吗,她给我找事情做,也是想多给新人一些机会吧。如今我把大部分心思花在宫务上,对皇上自然不尽心。无妨,既然她给了这个机会,那我就顺着她的意思吧。明日给我传尚服和尚功过来。”
见主子明白过来,花姑姑就放心了:“如今后宫里的新人,只有四个承宠的,为长久计皇后也该想想法子。”
云凝逗着猫,心情愉悦:“她还真是费心了。说起来,苏宝林也这两日不甚安份呢。”同住一宫,有什么能瞒得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