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藏经苦笑:“在此之前,我还一事要说。”
阿措眉头一皱,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有话便说。”
柳藏经将身上衣服解开,露出躯干,入眼之处尽是一条条伤痕,这伤痕细长,像是被极锋利的刀片划过。这伤痕密密麻麻布满全身,全身上下再无一片完好之肉。
见此状,武五惊呼出声,但阿措却毫不在意,反倒是冷冷说道:“来我这里卖惨?可笑至极。”
柳藏经双目含泪:“当年封十八姨降下狂风,我身负朱幡与之一阵恶斗,但封十八姨终是神灵,我力战不及。眼看着她将满园的同辈连根拔起,无奈之下我献出全部修为,换了你一条生路。”
一言之下,阿措惊愕,千百年前的事情又在脑海之中浮现,她细细回忆,只是这事发生在她化形之前,竟然有所遗忘,她咬咬牙:“柳藏经,我不信你这鬼话,我问你既然救得了我,为何救不得其他兄妹?”
柳藏经摇摇头:“十八姨不许,她说以我修为,只能换取两人性命。”
阿措又问:“你这话可有凭证?”
柳藏经摇摇头:“无凭证。”
阿措追问:“那让我如何信你?”
柳藏经仰天长叹:“信与不信又如何,反正你我之后再无瓜葛。”
听柳藏经的话,阿措一时不辨真假,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仙子,我问你当日园中诸位仙子,你修为如何?”正在阿措发愣之际喜乐从树后走出,开口询问。
“是我最低。”
“那天资又如何?”
“诸多兄弟姐妹,属我最差。”
“那柳员外资质修为又是如何?”
“他资质最佳,修为也最是高超。”
“那好,仙子我再问你,既然你修为最低,为何偏偏是你存活,柳员外资质修为最高,此后为何修为远在你之下。”
“......”喜乐问的阿措哑口无言,她不由得将目光转向柳藏经。
不成想柳藏经却不再解释:“事已过了数百年,物是人非,过去的就过去吧。”
阿措咬牙答应:“好!今日便是你我诀别之日。”
柳藏经:“一言为定!”
二人歃血为誓,互不相见,让喜乐心中很是惋惜,双方本就还未放下,柳藏经担心阿措,明知死敌,却不惜舍命。而阿措,在柳藏经大喊之时,满脸泪水,哭得一塌糊涂。原想着二人终会重归于好,可没想见了面却各不相让,最终形同陌路。
阿措的谋划武五感觉似曾相识,仔细想来却是不久之前听的杂剧中的一折。那出杂剧名为西游,其中一折是师兄弟扮三清唬妖,而阿措的计划竟然和杂剧中写的如出一辙。
武五心中略有疑惑问向阿措:“那普惠不是个糊涂鬼,怎的骗过他?”
阿措闻言看向柳藏经,柳藏经开口解释:“我的神通名叫遇土而生,可让人融入土中而不死。”
“柳员外的意思是钻进神仙之中唬那普惠?”
柳藏经答道:“然也!”
武五听柳藏经说的玄奇,心中大感兴趣:“石榴仙子,我见普惠住处供奉真武大帝两边还有信女,不妨咱们一个伴一个。”
阿措皱皱眉直接拒绝:“不成!你化入塑像之中,说话还是男声,恐露出破绽。”
武五恳求道:“仙子,我绝不出声。”
阿措又皱了皱眉,勉强说:“如若因你坏了事,可别怪我心狠。”
武五打着包票:“仙子放心。就算万人山砸我身上,我也喊不出一个疼。”
阿措勉强答应了武五,之后立马行动起来。先是施了神通——一叶障目,隐了四人身形,然后喜乐留在观外做个接应,武五三人潜进资福禅观之中。
三人沿着白天武五进观的路,翻墙过道舍穿竹林来到小楼之前。此时普惠所住的小楼之中灯火通明,二楼隐隐能见有数人正在商谈事情。细细听去,好似几个禅观之内掌权的道士正在谈议今日的法会。
“方丈师兄,这次的买卖着实称不上划算,费了好大的阵仗,才收了千两左右,抛去从李宏那里买药的花费,几乎没得赚头。”
“是啊,师兄,咱们可得多多留意。那李宏人精心黑,手段高的很,别到时候咱们替他做了功课。”
“二位师弟,你们放心,方丈怎么是无谋之人,必是还有后续手段。”
这三人的声音,皆是在抱怨法会所的钱财太低,传入武五耳中,不免让武五心头暗骂:“有道是物以类聚,这资福禅观中含真尽是鼠蚁之辈,等一会爷爷定吓你们一个屁滚尿流。”
“三位师弟放心,这次花费这般巨大,皆因这草药太贵。我已与那李宏商定好了,今后的药中掺上八分的干草,往后的法会,估计都会有千八百两的进账。”
武五听出说话之人是普惠,听话话中意思,这法会还要办上几天。
“不能让普惠再做这缺德事,不然几天之内禅观的灵气尽毁。”柳藏经说话的声音传武五耳中。
“先进去,然后柳藏经施展神通!”这回事阿措。
被施了神通,三人皆是隐身状态,看不清各自身形,一切只能靠着言语沟通。武五听了阿措命令抬步便跨,落脚却猜到了一个东西。
“唔~”一声闷哼,相识柳藏经发出。
武五连忙小声道歉:“柳员外,对不住。实在是看不见你。”
“别磨蹭,柳藏经站真武大帝之下,武五左边信女,我右边。”阿措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
武五应了一声,小心的蹭到左边信女前边,才站稳,又听阿措说话。
“好了没有?”
“可以。”
“我好了。”
“柳藏经,施法。”
随着阿措一声令下,武五听见身边的柳藏经开始念诵古怪咒语,紧接着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随后一阵天旋地转便昏了过去。
不知昏过去多久,武五感觉一阵清凉,睁开眼再看,旁边的真武大帝神像正在掐着法诀对着自己施法,武五想要躲开,突然明白过来,现在自己已经在塑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