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街道,欢呼的人群,喜悦的气氛在弗兰克斯蔓延开来。
而在另一条并没有受到管制的街道上,一个年轻的人影正搀扶着一位有些年迈的老人,朝着贵族街区移动着。
一步,一步。
当两人来到了贵族区的某种宅邸前,年轻女性才轻轻抬起头,看了看宅邸的大门,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已经因为疲惫而昏睡过去的老人,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果然,还是有变化的……不管是你,还是这个宅邸,都已经变了。”
“在时间的长流中,谁又能真正的保持自己一层不变?倘若外表发生了变化,也不代表内在也会随之改变,就像我们一样。”
不知何时站在大门另一头的蕾安夫人看着门口的两人说道。
“……我是有想过我们能再见面了,但是,你会不会太年轻了一点?莉莉娅。”
“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莉莉娅露出为难的笑容。“那个,要不我们先把尤尔根送进去休息?他已经很累了。”
“当然。”蕾安夫人走了过来,在莉莉娅的另一边,轻轻抬起尤尔根的另一支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后方,和莉莉娅一起架着尤尔根,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在送尤尔根回房间的时间,莉莉娅朝着宅邸的其他方向看了看,这里除了蕾安夫人以外没有任何人。
“我让佣人们去皇宫附近的避难所避难去了,现在这里只有我在。嗯,难得的相聚,没有外人在倒也不错了。”蕾安夫人说道。“来,把尤尔根放在沙发上吧。”
“放在这里不会着凉吗?而且以他的年纪,会不会一觉醒来就腰疼?”莉莉娅有些担心。
蕾安夫人听到后笑着摇头。“不会的,尤尔根经常在沙发上睡觉的,要么就是在书房睡觉,只有晚上才会回到床上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书,和以前一个样。”
接着,蕾安夫人和莉莉娅将尤尔根公爵放在沙发上,给他盖上了一张毯子,便分别坐在了对向的沙发上,互相看着对方。
但是,即使是多年不见,在两人面前也丝毫不见隔阂与尴尬,反倒是蕾安夫人看着莉莉娅的样子“啧啧”的打量起来。
“呵呵,复生者都这么年轻吗?尤尔根看到你的时候应该吓了一跳吧?”
“算是吧,他看到我的时候都傻住了。”莉莉娅毫不隐瞒的揭短,让蕾安夫人露出了笑容。
这也是之后拿去调侃尤尔根的谈资。
莉莉娅抬起手捂住嘴想要笑两声,但是在抬手的瞬间,许些的光点便从莉莉娅的手中脱落,手掌的一部分已经开始消失了。
“啊……看来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即使尤尔根把大部分的魔力都分给了我,但是时间恐怕还是不够。”
“是吗?那就别废话了,我们继续聊吧。”蕾安夫人笑着说道。
蕾安夫人:“说起来,有点可惜的是阿妮艾丝出门了……可以的话真想让你见见我孙女,那个孩子和尤尔根很想呢,你看到她的话肯定会看到尤尔根以前的影子。”
“唔……我也有孙女,也是个好孩子,就是她恐怕没见过我这么年轻的样子吧。”莉莉娅有些苦恼的说道。
“呵呵,是柯洛缇吧,我已经见过那孩子了。”蕾安夫人捂住嘴轻笑道。“是个可爱的孩子呢,很聪明,也很努力,说起来,如果不是阿妮艾丝刚好认识柯洛缇,直到不久前尤尔根都还以为你没过世。从柯洛缇的口中听到你已经去世的事,对尤尔根打击很大呢。”
“嗯,尤尔根就是这样的人,我并不意外。”莉莉娅回答道。
但是蕾安夫人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莉莉娅。“不过,说实话,第一次从柯洛缇的口中听到她是你孙女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毕竟柯洛缇那孩子在外表上和你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还有些年轻,但是看得出来以后身材会很好。”
“唔……柯洛缇那孩子,个子没长多少,营养都往胸部跑了,保护柯洛缇的时候也稍微费了我一点功夫呢。”莉莉娅有些无奈,但是脸上又满是骄傲。
蕾安挑了挑眉头。“我家的阿妮艾丝也不差,现在还小,等再过一两年,肯定也会有所成长的。”
“即使这样,我觉得我家的柯洛缇要更乖巧一点,毕竟你都说你家阿妮艾丝很像尤尔根了。”
“……”无法反驳。
蕾安夫人想要用手捂住脸,不让莉莉娅看到自己过于复杂的表情,但阿妮艾丝确实和尤尔根很像,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反驳不了的。
但是,莉莉娅却没有趁着这个机会继续为自己的孙女拉高评价,转而露出了许些微妙的笑容。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跟你讨论这样的话题,蕾安。”
“我也是,莉莉娅。”蕾安夫人苦笑着摇头。“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你也一起……直到现在我也在想,如果和尤尔根结婚的是你……”
“那是不可能的,蕾安。”莉莉娅毫不犹豫的反驳道。“尤尔根是公爵家的继承人,而我只是一介平民,哪怕尤尔根不介意,我们也必须为他考虑。而且,我并不认为尤尔根对我的感情是爱意,他只是,缺少朋友而已。”
“……也是,尤尔根就是这样的人。”蕾安夫人笑着摇摇头。
莉莉娅也回以微笑,但最后却变成了沉默,蕾安夫人也一样,跟着莉莉娅,朝着尤尔根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窗外。
此时莉莉娅的手臂已经开始溃散,大概再过一会儿就会消失。
“……蕾安,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蕾安夫人表示自己在听。
“本来我早就该死去,但是,现在我唯一有些放心不下的,只有我的柯洛缇了。这件事不久前我跟尤尔根说过,现在,我想再拜托你一次。”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柯洛缇?不用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只要在她有麻烦的时候,稍微帮一下就好了……这是我能为她争取到的,最后的东西了。”
“当然可以。”蕾安夫人爽快的答应了。
莉莉娅听到后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看着蕾安,身体一点一点的溃散,直到整个人完全消失,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飞向远方。
蕾安夫人看着莉莉娅消失的方向,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有很多想说的事,但是最后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笨蛋……我们之间,还需要提醒这种事吗?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尤尔根?”
蕾安夫人没有去看尤尔根的方向,但是躺在沙发上的尤尔根,只是轻轻的闭着眼睛,这里便完全的安静了下来。
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以及,对过往的怀念。
还有,对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