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婚礼的原因
终于,约定的日子到了。一周时间已经过去了,今天到了刘瑾父子去上门拜访萧政的日子,现在也是他们了解真相的时候了。
令刘瑾惊讶的是,萧楠一大早就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口。他带了新的衣服来给他们穿。
“要注意形象,小兄弟。”刘瑾问起萧楠,萧楠这样回答道:“叔叔给了我建议,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你穿着普通穿着出现在叔叔面前是不行的。”
衣服是深红色的,里面还带点黑色,考虑到萧宗的蓝、白、金三色,真是出乎意料的选择。除了内门徒弟佩戴的臂章外,红色很少出现在他们的服装中。虽然这种颜色在婚礼上很常见,但现在还为时过早。
或许萧楠选择红色是因为和他们的眼睛颜色相配?
不管了,刘瑾赶紧换了衣服,不知道它们由什么材料制成,穿起来非常舒适。
不过,穿这么昂贵的衣服,让刘瑾有些尴尬。就连他父亲,穿着萧楠带来的衣服,看起来也不那么开心。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他父亲不喜欢红色,刘瑾几乎想不起来他曾经穿过那种颜色。
一踏出家门,萧宗四个弟子抬着轿子在门口等着父子俩。萧楠连忙解释说是这是因为要带他们去萧宗正殿。
果然,这一幕吸引了整个街区的目光,刘瑾父子也是匆匆忙忙的上了轿子,想要赶紧离开现场。
刘瑾觉得萧宗弟子给他们抬轿子毫无意义,这些弟子的步伐速度和平时自己走路并没有什么区别。这难道也是因为形象问题吗?
去往萧宗的路上无声无息,刘瑾有些紧张,在刘瑾感觉过了差不多几个小时之后,轿子停了下来,弟子们把它放下,有人在为他们开门。
他们已经到了。
萧宗正殿跟刘瑾预想的一样令人印象深刻,虽然在萧宗外也能看到这座建筑,但能亲自来到这座巨大的建筑面前,却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正殿的大门已经打开,一排排仆人想着他们鞠躬致敬。一瞬间,刘瑾觉得不得不回一句问候,才想起来这种事情是不妥的。
站在正殿中央的是一位长老,他看起来并不像是范长老那么年老,但他的修为无疑要更加高超。这位长老见到刘瑾,出乎意料,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还直呼他父亲的名字。长老自称是老段,刘瑾赶忙对他回礼。这一刻,刘瑾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下做出各种动作,嘴里也很生硬的说着标准的客套话。
这是因为他第一次来到萧宗正殿吗?
见到未婚妻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又或者是,他在害怕萧政会说出什么他意想不到的话?
刘瑾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不管咽了多少次口水都没有办法把它咽下去、当段长老带着他们深入屋子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令刘瑾意外的是,段长老并没有直接带着他们去往大厅或者是餐厅,相反,段长老把他们带到了更高的楼层。
“萧政宗主在里面等着你们。”段长老为他们开门,这并不是一扇大门,它看起来很坚固,这种门看起来是为了隔音而准备的,门后的房间比刘瑾想象的要小。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很多文件,周围有几把椅子。墙壁上排列着一排排书架,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房间。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大个子,在刘瑾见过的所有人当中,这个人无疑是最高的。他的身体强壮有力,即使穿着飘逸的长袍也能看出这一点来。它有着萧宗标志性的蓝眼睛和棕色的头发,他的脸让刘瑾想起了萧楠,看起来有点像,虽然明显年纪大了一些。
刘瑾见过他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虽然并没有跟他接触过太长时间,但不可否认这个人对他一生的影响。
他就是萧政。
萧宗宗主。
“欢迎你们的到来,”段长老关上房门,只剩下三个人留在房间里,萧政说道。他挥手示意刘瑾父子俩坐下来,“我其实更愿意用宴会来欢迎你们,但可以稍等等。因为这里可以说些私密的话题,不会被外人听到,请坐下吧。”
父子俩落座,他们看着萧政,等着萧政先开口说话。
“我一定要谢谢你,”萧政双手合十说道:“我必须感谢你,同时我也必须向你道歉,这几天的事情给你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刘瑾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萧政是专门对他说话的。
“啊,萧政宗主不用向我道歉,”刘瑾说着,忽然感觉椅子对于自己来说有些太大了,“我一直受益于萧宗的恩情,萧宗宗主大可不必这样。”
萧政轻笑。“我看你已经长大了,很像你的父亲。萧楠跟我说过你的事迹,”刘瑾刚刚的话语有些客套,“不过,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是有原因的。这个房间不需要客套话。我会畅所欲言,我希望你们也能真实的回复我。考虑到我们的情况,这是必要的。”
“那太好了,老朋友。”刘建国双手搭在膝盖上说道。“如果我们要畅所欲言,那么请解释一下是什么让你的手段如此急迫?当然,孩子结婚的事情我们也谈过几次。然而,我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在这么小的年龄就让他俩结婚。”
萧政叹了口气,他的目光瞬间沉了下去。
“你真的很喜欢直击问题的核心,很好,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把这个故事听完。”
刘瑾这才明白,萧政是被什么事情给困扰了。他的坐姿,肌肉的轻微紧张。对刘瑾来说,这是一个奇怪的景象,更是让刘瑾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萧政这样的强者,都会变成这样,那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我想你已经把我女儿的情况告诉了你的儿子。”看到父子俩点头,萧政这才松了口气。“好的。这让事情变得更容易。如你所知,从那天起,我就尽我所能保护我女儿的安全。虽然强迫她变得如此孤立让我很痛苦,但另一种选择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根本无法考虑。”
就连刘瑾这种人,也能理解。如果萧政的女儿被恶毒的宗门发现,那后果有多惨。
“但是,我知道永远隐藏我的女儿是不可能的,上天也不会这么仁慈的。”萧政皱眉,“知道我的女儿最终都会被发现,这让我非常痛苦。然后我花了无数个晚上试图想出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最后,我只看到了两条路。”
萧政举起两根手指。
“一,我可以在我的长大之前,让萧宗成为帝国最强的宗门之一。现在看来,这不过是白日做梦,虽然在我的带领下,萧宗的势力扩大了很多,但是帝国四大宗门面前,依旧是不值一提的。”
四大宗门。刘瑾记得萧楠在他们去往新月镇的路上提到过,帝国内部,有四个宗派高于其他所有的宗派,这就是四大宗门。萧楠还说道了四大宗门的各种特点,以便于刘瑾日后可以认出四大宗门的弟子免于发生冲突。
“我已经没有办法让萧宗成为帝国最强的宗门之一了,更无法阻止女儿被发现的必然性,”萧政无奈的说道:“但是,我想到了第二种办法。我可以控制让哪个门派发现我的女儿,为此,我利用萧宗日益增长的影响力,与我认为对我的女儿最安全的宗派建立了联系。”
“冰封神宫。”
萧政和刘建国盯着刘瑾,刘瑾愣了片刻才明白,因为刚才说话的人是自己。他尴尬地伸手捂住嘴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的。”
“没有必要道歉。”萧政看起来并不着急。如果有的话,他似乎很高兴。“正如你所说。这些年,萧宗和冰封神宫的联系,我都在慢慢建立。”
冰封神宫。四大宗门之一。萧楠曾经告诉刘瑾,冰封神宫和萧宗关系不错。那天晚些时候,他还说了一些其他的话。
冰封神宫几乎全是女性。
“冰粉神宫的大部分人,都是女性。”萧政附和了刘瑾的想法,“处于这种原因,很多男性试图加入冰封神宫,但是很少有人能够成功,而且男性加入冰封神宫也都只是低级弟子。”
萧楠也拿这个开过玩笑,既然冰封神宫擅长阴性术法,那么偏向阳气的男性就很不合适。
“我女儿对于阴气的亲和力,对于冰封神宫来说,比其他宗门更重要。她太重要了,重要到冰封神宫不会像其他宗门那样对她。因此,冰封神宫是我心目中最安全的选择。如果非要把我的女儿告诉任何人,那一定是冰封神宫。这就是我得出的结论。”
“如果你这样说,我只能假设你已经这样做了,老朋友。”刘建国终于选择开口。他带着真诚的好奇看着萧政。“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他俩结婚呢?”
萧政摇头。
“你误会了,我的朋友。冰封神宫的确是看到了我女儿的真实情况,但这不是我决定的。”萧政的一只手握成了拳,指节很快就发白了。“萧楠在去新月镇的时候,萧宗接待了一位客人,冰封神宫五仙之一,孟月。”
刘瑾眉头一挑。
冰封神宫五仙,她们是冰封神宫最强的五位修士,也是最漂亮的。据萧楠说,很多大人物,为了有机会目睹她们的风采,特地前往冰封神宫。
“这件事出乎我的意料,孟月刚刚猎杀了一只强大的灵兽,她追了一个多月,然后猎杀完之后,意识到离我们东港城很近,就决定上门拜访一下。我无法拒绝她,孟月一进萧宗,就已经知道了。”
就是这样。
萧政这些年一直守护的女儿就这样被发现了。
“当即,她就要求收我的女儿为她的亲传弟子。她说,像我女儿这样的人才,在这样的城市中是永远无法兑现自己的天赋。而且,这不是我可以拒绝的要求。”
高层次修士的要求,绝不仅仅是要求。萧政纵然在帝境,也不敢激怒冰封神宫的人。冰封神宫和萧宗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你用婚礼给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刘建国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故事。他的脸色是刘瑾从未见过的严肃。
“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告诉她我的女儿已经被许诺给别人了。如果她突然带走我的女儿,我会被视为背信弃义的。幸运的是,她决定成全我。婚礼结束后,刘瑾和淑兰将共同生活一个月。之后,她会来接我女儿去冰封神宫。这是已经决定的了。”
孟月对萧政的要求如此回应,实在是太仁慈了。她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拒绝萧政的要求,但她没有。相反,她给了他时间来组织婚礼,甚至允许新婚夫妇生活一个月。婚后如果萧淑兰马上离开,人们对萧政的印象会很差。他们会说他的女儿逃跑是为了避免成为刘瑾的妻子。
一个月不算多,但也够了。
“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他说,尽管刘瑾怀疑他这么说是否只是为了让自己感觉好一些。他第一次看到房间昏暗的灯光之外,注意到萧政的脸色是多么的疲惫。“我本来打算等我有更大的筹码的时候再暴露我的女儿,但如果五仙中的一个收她为徒,我敢肯定,他们不会以......恶毒的方式利用她。”
“那还有必要举行婚礼吗?”刘瑾发现是自己在问。
自从回到东港城,刘瑾就被告知要娶萧政的女儿。不过,若是自己的女儿将要被别的宗门带走,举办婚礼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既然如此,为什么萧政会特意将婚礼的消息公之于众?
“我儿子说得对,”刘建国说。“如果你的女儿无论如何都要被带到冰封神宫,那婚礼就没有必要举办了。”
“我不同意。”萧政看着刘瑾,“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想要你这个女婿。不过,就算不能一起生活,这门婚事也是有用的。首先总而言之,我已经把女儿许配给你了,所以我不能说背信弃义的话。更重要的是,婚礼对你和我的女儿都有帮助。”
“这话怎么说?”
“嫁给你,我的女儿就会在冰封神宫免受很多打扰,这是很关键的。”
换句话说,任何打她主意的男人都可以被拒绝,因为‘她已经结婚了’。嫁给刘瑾,萧淑兰等于多了一层保护伞。
“与此同时,你娶了我的女儿,你就成为了我们家庭的一员。很久之前我们两家人就已经是朋友了,只是一直没有对外宣布而已,现在到了正式宣布的时候了。”萧政解释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两个搬到这里来住,但很久之前有一个人告诉我说他永远不会离开他的房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政嗤之以鼻。“无论如何,是时候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你将是我的女婿,你会得到你该有的待遇。虽然可能并不理想,但这是我能做得最好的了。况且......这段时间过完之后,也就是我跟我女儿说再见的时候了,请允许我自私一点。”
萧政说完,一脸疲惫。
他花了多长时间思考这一切?
他花了多少时间试图想出一个解决方案?
“现在,”萧政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想见见我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