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雨夜1
之前锦瑟问过庄生,他这般有钱,若遇上匪盗该怎么样?
那时候,他没有回答她,不是不够信任,而是他也没试过。
今日才刚出巫山三峡,就遇上了匪盗。
巫山三峡,朝出暮达,可日行万里,水流极快,跳下去,就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只见数十个水匪,手持大刀朝众人逼近。
庄生依旧淡若泰山,巫山三峡虽地处偏僻,但却临近江南三司,往常,莫说匪患莫,连黑衣人都少的很。
“你们是什么人?”
“取你性命之人。”
说着大战一战即发,庄生虽不会武功,但最基本的防身功夫,还是懂点的。
此行下江南,也是他临时做的决定,只因他想给他的小夫人,一个最难忘的婚礼。
“主家!小心。”
只听见“碰”的一声,鲜血顿时从那人的眉心滑落至他的嘴巴。
火铳,明代的火药型武器,杀伤力惊人,也就是现代手枪的前身。
这是庄生第一次杀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劫后余生,大家都靠坐在甲板上,当遇到那么多水匪时,大家都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了。怎料还有这般逆转,当真是烧了高香了。
“把人扔下去,再打些水来冲洗甲板。”
庄生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冷冷地说道。该说不说,他都觉得自己被同化了。
大家闻言,纷纷分工行事。本来带的人就不多,加上庄生,也就八个,作为发号施令者,他自然也得工作。
“主家,要不我们报官吧!”
一个人实在是害怕的很,提议道。
“不可,他们不是一般的水匪,今日之事,恐怕早有筹谋。贸然报官,只会与其道反之。”
庄生洗了洗手上刚刚因拖拽尸体,沾染上的血渍,语气淡然道。
“主家放心,我等定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这水流如此急促,周围又怪石嶙峋,想保全尸身都难,更别提辨别容貌了。”
庄生自是相信他们的。
此次回去,孩子也应该要办百日宴了,到时候,一并把婚礼给办了。
“大人,人没死,还安全达到江南了。”
“他们的人没死,我们的人全死了?”
“……是。”
“那我还真是小看了他。”
楼下歌舞升平,金银佳肴玉琼随处可见。
“听说这柳芳楼的婉娘乃永毅郡主的师父,不知她们的舞姿,谁更胜一筹”。
护卫拿起一旁的玉石酒壶就往严世藩举起的酒杯倒酒。
“自然是永毅郡主更胜一筹,青楼女子又怎么能同皇室之人相比。”
“也是,瞧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酒杯落桌,里面还未饮尽的酒水,倾洒出来,就像当年他亲手砍下永毅侯头颅一般,那般的唯美,那般的悄无声息。
“那永毅侯府就更不能留了。”
江南
“郡马,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们。”
庄生把头上的斗笠摘掉,紧接着脱下身上的茅衣(雨衣)。
此时的庄生完全没有以前在京城那副世家公子模样,反倒像是外出打鱼回来的渔夫,黝黑的皮肤,扎人的胡子。
带着露珠的茅衣被主人挂在门口,走进去,里面虽然不及其他普通人家一样,却也比在边疆时好太多了。
“郡马,听说郡主生了?”
“嗯,生了。母子平安”。
“那就好。”
老伯给庄生倒了一碗酒,便也坐了下来。
外面是逐闹嬉戏的孩童,是勤劳的妇女,是唠家常里短的老夫人老太爷。
他们无需当心战乱,无需为生计发愁,无需提心吊胆。
“听福伯说,安伯以前是梁家军的伙夫?瑟瑟很喜欢喝你酿的酒,也很喜欢你弄的驼峰肉。”
庄生说的很平淡,老伯却早已泪流满面了。
“上次在边疆未能见到你老人家,我感到很遗憾。今日,我想接你回京城,安享晚年。让你也能过上含饴弄孙的生活。”
“孙子?我膝下无子,哪来的孙子?”
庄生面带笑容,语气真挚地说道:“是我和瑟瑟的孩子。我相信,她见到你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福伯不说话了,庄生继续说道:“她很内疚,她想你了。随我回去吧!”
最终那扇崭新的木门还是落下了锁。
大家都以为庄生是真的来处理公务的,对于突然出现的安伯,大家都相信了庄生说的话,他是为了报一饭之恩,心甘情愿跟他们回京城的。
庄府在京城算是新贵,没有结识什么人,不过最近倒是有很多人递了帖子。
有上府的,亦有相邀的,但都被锦瑟以身体不适回绝了。
“姐姐,你这个儿子,才出生几天啊!就长的那么好看了,瞧,这肉嘟嘟的小脸,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不像庄府的那位,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
阳光照射到小床上,孩子身上的金饰闪闪发光。
多少夫人争先恐后来捧他,多少赞美之语,也不管合不合适,只管争先恐后地说。
总之一句话,只要夸不死,就往死里夸,她们可都指望着王大娘子能在王公子面前,帮她们家族美言几句,或能搏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亦或多几单生意,再不济,和王家搞好关系,往后若有难处,也可帮扶一二。
王大娘子岂会不知这些女人肚子里的小九九,不过是些墙头草罢了。
这夜雨下的很大,雨水冲刷着屋顶上的瓦片,砸在石上,砸在花上,砸在树上。
寒意彻骨,偶尔起些风,把珠帘都吹的左右摇摆了起来。
“他叫庄唯一吗?”
南宫月看着两只眼睛睁的如铜铃般大的小奶娃,终于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失败,无论在哪个世界,学长只是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算了,她不缺人嫁,也不缺人娶,输就输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你怎么来了?”
锦瑟语气平淡地问道。
“是你哥,拜托我来的,说是怕你们孤儿寡母的,遇到什么危险,今夜,我就在这里过夜了。”
南宫月自来熟地坐到了椅子上,逗弄着那只只会吚呀吚呀的小奶娃。
锦瑟倒也没什么,毕竟人家好歹也是自己夫君的学妹,虽然自己不太喜欢她,但也依旧没有说什么。
倒是敏芝,时时刻刻都紧盯着南宫月,生怕这个女人,出什么阴招,心里,已经把永毅侯这一天,不,这一生都问候了个遍。
不过,敏芝问候错了人,请南宫月来的,另有其人,并不是永毅候。她只不过是打着永毅侯的晃子,方便行事而已。
说是行事,其实也有点不太对,不如直接说,是保护。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总不能言而无信,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许是南宫月被敏芝看的多少有些不自在了,寻了个借口,便回客房了,走前留下话,“天气凉,又下了雨,门窗一定要关紧。有事大声叫我,别拘着。叫别人或许不太灵,但叫我,秒灵。”
这话里话外的,锦瑟也是听懂了大半,便点头答应了。
在庄生和永毅侯面前,她一向是爱闹的,有小性子的。但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是知书达礼的,即使在婉娘面前,也从未有过过于放纵胡闹的经历。
“小姐,你先睡会儿吧!奴替你照看小公子。”
锦瑟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见敏芝如此懂事,倒头便睡着了。
南宫月摸黑来到客房,刚要点燃烛台,便被人锁了候。这情景,怎么那么熟悉?
“大,大人,饶命,我。”
天啊!怎么就遇上了永毅侯这个煞神,果然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你怎么在这儿?”
很好,没有任何温度的话,就应该得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回答。
南宫月掏出手术刀,就往永毅侯手背划去。
“我是受人雇佣来保护你妹妹的。”
永毅侯看着手背上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把南宫月看得心里一阵发毛。
【他该不会有什么受虐爱好吧!难道他是个病娇?】
等伤口包扎完后,永毅侯才阴阳怪气地说道:“本官怎么不知道,原来南宫小姐还有这么多副业?”
“我副业多的是,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