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全世界为敌,只忠于你。如果可以,就让我用阴暗面行走于黑暗中,为你扫清前进道路上的万千阻碍。——前言
墨州城主黎庆阳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谁都知道,他的胜利靠得是阴谋诡计,靠得是阴谋家段旭逸。
众口铄金,墨州今日最大快人心的事,就是段旭逸被推上了断头台。
听说行刑官亲自去抓捕段旭逸时,他反抗的很厉害。
可是只是听了一句话,段旭逸就束手就擒。
除了行刑官和段旭逸两人,没有人知道那句话是什么。
午时三刻,时辰已到。手起刀落,一代阴谋家被斩首示众,百姓称赞。
黎庆阳没有露面,在消息穿回来的那一刻,他死死攥住椅子扶手。
“下去吧。”他的声音虚弱无力。
他和段旭逸相逢,是三年前一个寒冬。
那时他地位低微,整日受尽欺凌。但他用最后一个馒头救下了快饿死的段旭逸,两人在寒风中相互取暖。
可笑吧。为了一个馒头,段旭逸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跟了他六年,甚至不惜染一身黑暗。
黎庆阳想登上墨州至高之位,为他的母族报仇。
段旭逸就拼死也要把他送上至高之位。
黎庆阳缺乏军队力量支持,是段旭逸不惜投身敌营背负叛主小人之名,为他招揽来无数良将贤才。
黎庆阳被步步紧逼,陷入险境。段旭逸不惜以一场滔天洪水之机,将仇视黎庆阳的官员一一拉下马。
那场洪水,伤了许多无辜的人。
段旭逸在黎庆阳府外跪了三天三夜,昏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黎庆阳问他:“阿逸,为什么?”
段旭逸只是低垂下眼睫,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主子,您平安就好。这滔天罪孽,我一人扛。如果有因果报应,我一人担。”
黎庆阳拂袖而去。
自此,段旭逸身陷阴谋诡计的黑暗中一去不回头。
黎庆阳不再重用他,可他依旧如故,不悲不喜。
那年黎庆阳被他的好大哥骗入猎场狼窝中,他筋疲力尽,绝望至极时,段旭逸来了。
黎庆阳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段旭逸挡在他面前,那目光比狼更凶很。
狼都死了,他们活了下来。
黎庆阳承认,他无法离开段旭逸。
在他的纵容包庇下,他的阿逸再也回不了头了。
段旭逸为他清除掉一个个挡在他登上至高之位的绊脚石。
政治斗争一向残酷,本就如此。
可段旭逸的手段太过残酷果决,效果是显著的,但对他的骂名也日复一日增多。
后来,黎庆阳成功了,以一位盛世明君的身份登上了至高之位。
可他忽然发现身在至高之位,他却有太多身不由己。
那一日,百官奏疏:段旭逸罪恶罄竹难书,难逃一死。
黎庆阳沉默了,母族的冤屈还没有洗雪,他做不到抛下一切一走了之。
他传了一道口谕,命逮捕段旭逸立刻处死。因为他知道,以段旭逸的武功谋略,没人抓得住他。
黎庆阳在寝殿中坐卧不安一天,却得到段旭逸束手就擒被当众斩首的消息。
他惊了。不可能,他们怎么抓得住阿逸。
他特意颁了一道口谕,就是为了段旭逸逃走后没人有证据下海捕文书去抓他。
行刑官说,因为他告诉段旭逸是黎庆阳亲自下的口谕,段旭逸知道后没有反抗。
黎庆阳呆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三日后,段府管家强闯入宫中,交给黎庆阳一份手书。
黎庆阳屏退左右,拆开细读:
主上轻启,
臣自知身陷黑暗,罪孽深重,恐难逃一死。但求主上将此手书上的内容公布天下。
臣本名段萱逸,段旭逸乃是家兄姓名。三年前主上一饭之恩,使段萱逸得存活至今。家兄虽身死,但萱逸仍感念主上恩德,愿誓死孝忠。
臣自知该死,唯求主上为我兄长正名。主上与兄长一世清白,不可因萱逸而身负骂名,坠入泥泞。
臣段萱逸奉上。
“哈哈哈!”黎庆阳放声大笑,几乎笑出泪来,“我说每每提及当年初遇之事,你总是语焉不详,原来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人。
因为我,你自愿入黑暗。因为是我的命令,你连反抗都不愿意。这些年,我努力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子的事实,到头来,你却告诉我你是女的。你要置我于何地?”
阴谋家最后死于忠诚,是不是很可笑?段萱逸,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