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相见
半文看了看手里的指环,一时看不出什么名堂,想着将军交代的要事,便匆匆骑着马去办事了。
傍晚时,陆韶宣收到了一封京中来的加急信件,是二皇子派人送来的,他只看了一眼,便惊得站了起来。
“将军——”军医正准备替他换药,见他神色大变,一脸意外。
陆韶宣紧紧地将信纸攥在手里,咬牙吩咐道:“备马——”说完便吐了口鲜血出来。一旁的军医吓坏了,连忙扶住了他,斥道:“赶紧躺下!”
他却不肯,一手挥开军医便要出帐篷,却被匆匆赶来的副将拦住了:“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陆韶宣紧紧地攥着信纸,想着蓁蓁被大皇子挟持走了,至今杳无音信,他便整个人都乱了。
恰逢办事的半文回了军营,见他这般模样,心道不好,尚未开口,便见他神情凌冽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夫人被挟持了?”
他果然知道了。半文心慌不已,跪下道:“是——”说完又赶紧解释道:“公子您伤势未愈,夫人又不知所踪,我便是告诉您,也无济于事,反而于您身体——”
“滚开——”陆韶宣低声吼道。
半文低着头没说话,随后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袖子里掉了什么东西出来,落地的声音清脆可闻。他正准备捡起来,却见公子一个箭步拾了起来,拽住他的衣襟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半文一怔,如实回道:“是今日一个卖货郎交给哨兵的,说是一个姑娘家送的——”
陆韶宣尚未听完,便匆匆出了帐篷。
哨兵从未见过将军如此神色,一时吓到了,待他问起指环一事,他才哆嗦道:“就是一个卖货郎送来的,说是一个婆婆托他送的,还说什么有姑娘等着将军——”后面“去救”两个字他没说,因为当时他没听清楚。
陆韶宣握紧了手里的指环,立即唤来斥候去查卖货郎的行踪。他心里暗自盘算着,若是附近村庄的卖货郎,那说明蓁蓁所在的地方距离此地不远。他又让半文速速取来地图,详细地研究蓁蓁可能藏身的地方。
而此时赫连玉已经在一辆马车里了。她看向看管她的婆子,听着外面人的谈话,是南塘人的口音。她大概能猜出来是南塘大王派来的人。
“赫连玉,等见到了南塘大王,你可别再耍什么花样。他跟我可不一样,不会怜香惜玉。”马车外,骑马的大皇子低声警告道。
赫连玉没吭声,想了想,又笑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五公主吧。”五公主指名了要她,如今他却将自己交给了南塘大王,若两人的目的一致便罢了,若不是,那确实不好交待。
闻言,大皇子一噎,随即哼了一声。说到底南塘大王才是一国之主,五公主不过是依附他而活。他有什么可怕的!
一行人行了许久,经过一片小树林时,领头的武士决定停下了稍作休息。赫连玉身上的软筋散还没失效,她问看管她的婆子要了一个水囊,喝了几口便靠在马车里休息。
这时,林子里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仿佛瞬间而至。她听见大皇子的惊呼声:“五皇妹!”
马车外,枣红色的骏马上坐着一位阴姿飒爽的女子,她一身男装,媚眼如丝却又带着阴冷之意。众人纷纷向她行礼,唤她王妃。她抬了抬纤细的手臂,柔声道:“起来吧。这位陆夫人是本妃的熟人,本妃要亲自押她进宫。”
众人对视了一眼,一时为难,大王要求他们务必带她进宫帐。
五公主这才看向大皇子,问道:“大皇兄,你倒是说句话呀!”她脸上的神情意有所指,大皇子突然有些心悸,他这个皇妹当真跟从前不一样了。他敛下思绪,附和道:“五皇妹说的是!”
五公主又看向押送赫连玉的人,似乎等着他们交人。
赫连玉心中一惊,她直觉若是落在五公主手里没有什么好下场,便开口道:“五公主与我宿有积怨,莫不是想偷偷要了我的性命?”
一听这话,领头的武士顿时握紧了手里的缰绳,大王交待过,务必带活人进宫帐。于是他婉拒道:“王妃,臣等奉命行事,还望见谅!”说完便吩咐众人继续赶路。
五公主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心中生恼,嘴角却扬了扬,向身后的骑兵使了个眼色。下一瞬便见数名骑兵围了上去,直接将领头的武士控制住了。
“王妃这是要做什么!”他大声质问道。
五公主不理会他,而是看向余下的众人,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驱马走到马车前,猛地一甩鞭子,掀起了车帘,熟悉的面孔进入眼帘,她笑着问道:“陆夫人,好久不见啊!”她的笑容阴测测的,让人不寒而栗。
相比先前见过的五公主,此刻的五公主像是隐匿在黑暗中的老鹰似的,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一口。
“五公主竟然连南塘大王的命令也敢违抗了?”赫连玉四下看了一眼,问道。
五公主轻笑了一声,并未动怒:“你用不着挑拨离间,我自然会将你交到大王手中,只是,在那之前向你算算旧账罢了。”
话音刚落,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猛地一挥长鞭,将她摔下了马车。赫连玉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柳明棠在哪儿?”她低声质问道。她的人找了所有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柳明棠的踪迹,她不相信一个人会突然消失不见了,除非——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赫连玉一听,愣了一下,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柳明棠了,这个人像是上辈子才出现在她的人生里似的。她抬眸看向她:“我与他并未联系,我如何知道?”在那个茅草屋里,那场大火早就将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包括上辈子的恩恩怨怨。
五公主不相信,以柳明棠对赫连玉关注的程度来看,他们二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瓜葛!她手里的鞭子又甩了过来,赫连玉吃痛,皱了皱眉,却看向大皇子和其余武士们:“我今日若是死在这里,你们如何向大王交待?”
大皇子一听,又看了看五公主的神色,知道她做得出来,便开口劝道:“五皇妹,你就算打死她,她也不知道柳公子在哪里,倒不如——”
五公主冷眼看向他,他顿时哑了口。现在的五皇妹是他惹不起的。
五公主看着地上赫连玉,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她将长鞭收了起来,一边笑道:“你们不是常说庆国的女子温柔如水吗?今儿个本妃就让你们瞧瞧,庆国的女子到底有多温柔!眼前这位赫连姑娘,可是庆国大将陆韶宣的夫人,你们难道不感兴趣?”
她这话是对一旁的南塘武士说的。
众人一听,眼中一热,顿时脸上有了别样的情绪。庆国大将陆韶宣是个风云人物,连他们大王也屡屡提起。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面前柔弱的女子身上。
赫连玉心中一慌,这个五公主莫不是疯了不成!她冷声说道:“我手里有你们大王要的东西,你们若是敢碰我,我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许是提到大王震住了他们,众人一时没有动作。五公主一见,扬声说道:“谁第一个上,本妃奖励他黄金千两!”
话落,立即有人冲了上去。
大皇子想开口,却又怕惹她不高兴,便索性不说话了。
重生以来,赫连玉从未如此绝望过,她撑着双手往后退了几步,可因着软筋散的缘故,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见到快要扑到她身上的武士,她突然闭上眼睛喊道:“陆韶宣救我——”
像是绝境中的最后一道叫唤声,声音充满了期待和绝望。
谁知下一刻,一道长箭疾驰而来,入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意外地睁开了眼睛,只见正欲扑过来的武士后背中箭,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众人反应过来时,一队兵马呼啸而至,为首的正是一身铠甲的陆韶宣。他满脸杀气,手中的弓箭像是阎王手中的催命符,所至之处无一人生还。
“王妃,快走——”有人惊呼道。
五公主实在不甘心,她命令手下出击,可对方实在太强,她的人很快便不敌了。
一旁的大皇子也没想到陆韶宣突然出现,他只知道,正是陆韶宣帮着二皇子,他的登基之路才功亏一篑。他想亲自拿下陆韶宣,谁知道几招便败了下来。他眼珠动了动,突然开口道:“陆韶宣,这些时日我可是日日同你的夫人睡在一起,滋味确实不错——”
陆韶宣双眼一红,突然从马上跃了起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落地时单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似乎能听见骨裂的声音,剧痛袭来,大皇子顿时后悔了,他不该挑衅他,他张嘴喘着气,正准备解释。却见陆韶宣看向前方,突然纵身一跃,他身上一轻,随后五公主的人便将他捞上了马。
刚刚有人想带走赫连玉,被陆韶宣及时赶来击杀了。
“蓁蓁——”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见她浑身无力,更是怒火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