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太多人,我无法替他们原谅你。”
雪寂婉咳出了血,眼眸失去了灵气,渐渐昏沉……
“我知道了……也是,我本就罪无可赦……”
“但我原谅你。”
雪寂婉突然舍不得死,哪怕被囚禁也舍不得走了,她眼角划出泪水…她不想离开他……最后还是缓缓闭上了眼,最后的眼神里有不甘,有眷恋,有满足……更多的是解脱……
怀中之人身体渐渐失了温度,苏成渊侧过头,一滴泪从他眼角掉落……再如何,也与他相伴近四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必定受过常人难忍受的苦……
他爱过寂婉,他得承认。
雪族一事昭告天下,还了南宫念清白。
不久后,央国黎国达成共识,于边境之地建一座城,里面只居住着雪族之人,雪族之人可以出城,世人可以进去,但任何一方受到伤害,皆会受到国刑处置。
而寂婉去世这一天,苏成渊从未上过早朝,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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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初那个案子你是特意去的,就是为了查雪族的交接地点?”
南宫念来到蓝城之后,多多少少对它有了些了解,除了江染之自己跟她交待清楚外,还有一个蓝阔,得知她会是未来的城主夫人,恨不得将蓝城的底儿都翻出来告诉她。
原来,蓝城之所以隐世,也如雪族一样,一个不入世却毁世,一个不入世而护世。
如今雪族可以出世生活,但蓝城人却是喜欢这样隐世的生活。不过,撤去了阵法,问君山从此有人进入发现了这座繁华之城,你可以去蓝城流通商品,但不允许居住,想要居住得经过城主允许……
外面的人也慢慢明白护着他们世人的,可能就是这座隐世之城的人,自发地遵守蓝城的规矩。
“算是吧,”江染之站在床边没敢直视她的目光。
南宫念身子骨弱,那次牢狱之刑,三个月才休养过来。然而江染之宠她,非不让她下床走动,一定要让她彻底休养好了才有商量的余地。
南宫念似笑非笑,“所以,你本就知道有密室,也知道什么是毒虫,还偏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我讨论案情……江大人,果然好心机。”
她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呢,原来自己被人耍着玩,每每想到这个,她都觉得丢人。
“咳…”江染之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不就是想制造个机会接近你嘛。”
“可那时候我还是皇后啊,现在一想,你那是大不敬之罪。”说完,便觉得自己这话跟白说一样,果然……
江染之不屑一笑,“管他呢,论以往,我想要的,直接抢来便是了,还需兜兜转转一步步把你引过来?费劲。”
“……”
是啊,她最近才知道江染之未入仕之前是做杀手的,跟蓝城其他杀手不一样,别人都是根据情况才动手…而他,只要钱给到了,管你是谁,照杀不误,无情又霸道,极不讲理。
蓝城中人,杀人又护人,知世故而不世故,特立独行,一个奇迹又古怪的城。
“其实我当时真挺不喜欢这里的,也不喜自己的身份,想要逃离这里,永远不再回来,可心里终完还是不能不管他,虽说不想认他,但他也是我师父,传我一身本领……我总要报恩的。入仕是想帮他查雪族之事,但没想过回来,可谁能想到那女人那么狠,找那么多人灭口,逼不得已回来了……唉,好好的闲散小官当不成,只能被迫回来当个小城主了。”
“……”这人真的是……她刚刚有一瞬间竟然心疼他,有什么好心疼的……她第一次听说有人把大理寺卿说成闲散小官,这么大一座城,如此繁华,竟还觉得是个小城主……那什么是大城主,管辖整个天下吗……到时候肯定又要说嫌麻烦,不如当个平平凡凡的人轻松又自在。
她喜欢的这位江公子风格多变,整得她好像随时都重新喜欢一个人一样……但不论如何,她喜欢的人都叫江染之。
“我皇兄那里,多谢你了。”
江染之挑眉,仿佛对她说的话感到不悦,“你兄长就是我兄长,你到底在跟我客气什么?弄得多生分似的,再说了,我们主要对付雪族,顺便帮个忙而已。”
“那可真是够顺便的,差点儿没把人三皇子一派的人灭光了。”
“……”相处之后才知道,她也会拿话堵人,得理便呛人,只要理在她那边,就别想让他一回。不过,他愿意让着她纵着她,自己拐来的得自己宠着。
“啧,嘴怎么那么利呀……”
南宫念抬头就看见他靠近过来,一眼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她脸一红,气急,“江染之!”
“嗯?”
“……”嗯什么嗯!
“你能不能有点儿当初君子的模样!”
“媳妇都拐到手了还当什么君子?”
“……”行,可真有理。
见她眼底羞愤的火快把他点着了,这才不逗她了,他好不容易把当初那个成熟得跟三十多岁似的女人宠回十几岁会害羞会挠人的芳华少女,可别欺负得狠了,冷着脸不理自己可就完了。
“好了,不逗你了,今天吃完最后一贴药,就能下床出去了。”
这才把她眼里的火给浇灭了下去。
“春雨如何了?”
“没事,小姑娘命大挺过来了,勉强能下床,反正……”
江染之略一停顿,南宫念立马紧张地看着他,生怕春雨有什么意外,他后来也知道春雨为什么被打成那样后,也是格外关照,不可能再出现什么闪失的啊……
结果这人来了一句,“反正不耽误扶你上花桥。”
“……”南宫念深吸一口气,闭眼不再理会他,她真的不该指望他对她说话能正经一回。
江染之轻笑,算了,不理就不理吧,反正他忍不了,不经意间,调戏她的话张口就来,连他都怀疑自己是浪荡情场的花花公子,可他真不是啊。
“阿念。”
不理。
“阿念,真不理我?”
没反应。
“南宫念。”
不说话。
“夫人。”
呦,脸红了。
江染之笑了,笑得很得意。
“江染之。”
语气很冷,立马让他收了笑,“阿念,我是真的想早点娶了你,每天都能叫你夫人,不过说好了,得明年满城海棠花都开了才能娶你。”
他说的很认真……南宫念发现这人认真的时候更能让她心动,她羞得低下头,声音小得像羽毛挠在他心上,“我又不跑,也没说不嫁给你,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可是有的事只有成亲之后我才敢做嘛……”
他声音小,她没听清,不解地问,“啊?可是什么?”
“…没什么,别吃药了,带你出去,闷房间里得有好几个月了。”
出了房间,南宫念感觉全身都舒畅了,已至夏日,可蓝城却是凉爽的很,简直是一座宝地……
刚到了城主府中院,就看见两个人在院子里切磋,走近一看,是蓝喻跟蓝阔。
南宫念耳朵里传来蓝阔气急败坏的声音,“闷葫芦!我今天非得让你知道你阔爷爷的厉害!我刚给浅月妹妹做的荷花酥你就给我扔了!”
蓝喻冷笑,“师兄的妹妹也敢肖想?我这是替师兄教训你,省得师兄亲自动手宰了你。”
蓝阔更气了,“师兄才不会!我若与浅月妹妹两情相悦,师兄会同意的!”吵架之中还夹杂着剑的碰撞之声。
“就你?浅月能看上你?”
“小爷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怎么就看不上了!闷葫芦!你就说你是不是也看上浅月妹妹了,所以看我不顺眼!”
蓝喻脸色黑成锅底,半晌,听到蓝喻气得咬牙切齿的一声“是”。
南宫念简直惊了……没想到浅月一下子俘获了两个男子的心。
浅月倒是一直在蓝允身边照顾着,所以每每蓝允他见到江染之总是痛心疾首地感叹,“儿子果然没女儿贴心啊。”
气得江染之恨不得再将浅月送出去,浅月其实也挺聪明,她很早就猜到自家兄长身份不简单,因为除了刚开始在宫中那两年生活得不好,后来他哥给她送的钱多得她都不敢拿,来到蓝城得知一切后,倒是平静得很,还对蓝允这个抛妻弃子的父亲挺好。
“那你愿意把浅月嫁给谁啊?”她认真看了下两人,觉得样貌都挺出挑,一个沉稳似水,一个活泼如风,好像都挺合适。
“都不可能。”江染之非常果断地说。
南宫念叹口气,这么宝贝浅月就不怕让浅月孤独一辈子啊,唉,可惜了,这两人注定得不到所爱。
江染之猜到她在想什么也没解释,拍拍她的头,“行了,别看了,看我就行了。”
“……那他俩每次切磋谁赢了?”
“蓝阔。”
“啊?”看不出来啊,南宫念不可置信,因为不管谁看了都知道蓝喻更强一点。
江染之拉着她往外走,“有人让着呗,走了。”
“?”南宫念一头雾水地任由他拉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