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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冤情初露催人心

乾隆与令妃 酒浓春入梦 3714 2024-11-12 19:09

  此时,乾隆的重臣阿桂正在浙江。却说阿桂这次来浙,是奉帝命监察海塘工程。他一路风尘仆仆,来到海塘工程所在地,经过一番详查,发现确有贪纵浮冒的问题。其中,有二人同海塘工程贪赃枉法脱不了干系,一个是杭嘉湖道王燧,另一个,就是与李贵恒过从甚密的嘉兴知府陈虞盛。阿桂搜集好证据,准备赶赴杭州禀报皇上,弹劾这二人。他想:“皇上怀疑的果然没错,这两个人,与李贵恒的包庇有关。如此说来,李贵恒极有可能就是罪魁祸首,不查不足以平民愤。”

  这王燧与陈虞盛,本是李贵恒亲信,蛇鼠一窝,蝇营狗苟。见大学士阿桂来查,心惊胆颤,忙去给李贵恒通风报信,说皇上可能开始怀疑他们了。李贵恒也十分惊骇。陈虞盛便给他出主意,让他借不久前丧母为名,上疏恳请归乡治丧,暂且避一避风头。折子到了京城,乾隆并不在。他临行前,曾嘱咐兴安,有奏折一律派到浙江阿桂处。于是折子又被打回海塘。阿桂已得皇上口谕,凡涉及地方官员的奏折,他可以代为查阅。他打开折子从头到尾一看,是李贵恒想溜之大吉,立即派信使去杭州禀告乾隆。这家客栈,阿桂也曾随驾来过,乾隆与他约定,自己在杭州的落脚之处,还是这家客栈。阿桂便告知信使,信使星夜来给乾隆送信。

  信使寻得皇上住处,进来单膝跪地叩拜,禀告来意,将李贵恒的上疏双手呈上。明安图接过,也是双手呈与皇上。乾隆一看,果然李贵恒有问题,心虚想溜。于是提笔批了折子,准奏。百日之后,李贵恒仍回海塘工程处效力。但离职期间,需由李质颖代浙江巡抚一职。这李质颖,素与李贵恒意见不合,颇有嫌隙。皇上提拔了他,等于间接弹劾了王。李贵恒的一举一动,李质颖绝不会往好了说。

  晌午已到,皇上还未用膳,等陈玉堂带秀妍胞妹过来询问。令妃亲自端来饭菜,皇上不吃。令妃知道皇上累了,没胃口,便去外面集市上买来核桃松仁,用钳子夹开果核,将果仁取出来,用丝帕盛着,捧给他吃。皇上见令妃亲自给自己送过来,便吃了一些。这时,陈玉堂来见,身后跟着一个女子,明安图一看,大惊失色,这女子,分明就是自己昨天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简直和秀妍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皇上在此,明安图真想走过去叫她一声秀妍。乾隆已看出明安图眼中的情意,又看看秀妍,窈窕淑女,温婉秀丽,虽配不上明安图,但明安图既然对秀妍有意,他绝不会横加阻拦。

  陈玉堂禀报过了之后,皇上命穆腾额将其暂时关押起来,陈玉堂不解其意,连连告饶,穆腾额说:“知道上面坐着的是谁吗?是万岁爷!”

  陈玉堂这才如梦初醒,乾隆说:“你贿赂朝廷命官,可知罪否?”

  陈玉堂吓得腿一软,瘫倒在地,被穆腾额拉了下去。

  这位女子,的确是明安图昨日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名唤秀贞,她听见皇上在此,忙跪地不起。乾隆让她起来,她不敢。明安图对她说:“姑娘,皇上让你起来,你不用害怕,对皇上讲一下,你与秀妍是什么关系,你对秀妍受拘禁毒打的事情,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都一一讲来,不要害怕。”

  秀贞便站起来,开始哭泣。边哭边说:“小女子启禀皇上,奴本是与姐姐一同在京城伺候大户人家少爷的,因为姐姐在明安图大人府邸,不便提及小女,所以,一般人也不知道我俩同在京师。我姐姐秀妍,有一日与我见面,说明安图大人的少夫人,要把她卖入青楼,小女便劝她快快逃走,可她不愿离开,说要等明安图少爷回来。小女见姐姐说得坚决,无法听进我的话,就只得在门外望着她回去了。可是小女担心姐姐,没立即离开,在门外等着。姐姐回去不多时,门被推开了,我看见她被几个家丁拉出来,不知要送到什么地方去。我见他们上了车,就雇了一辆车跟着,结果跟到了一家妓院。”

  “我知道姐姐被卖了,又没钱为她赎身,便哀求妓院的老鸨让我们见一面。一开始他们不准,可是我接连去了十几天,看门的老爹便放我进去了。我找了半天,打听到,她被恶少李海昌关起来,正在用刑,好像是她用头饰划伤了李海昌,再加上她屡次逃走被抓回,罪上加罪,恶少不饶。我便摸索着找到了那个地窖,从地面的小铁窗看见了姐姐。她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体无完肤。当时有人发现了我,我就拼命逃走了。想报官,但是没有一点门路。后来我打听到,姐姐被明安图大人解救回府,可是还是没能活下来。我哭了好多天,无心在京城再待下去,就回了家乡,为姐姐守灵。”

  说罢,哭泣不止。

  乾隆见女子实在可怜,便问她:“如果现在让你指认李海昌,你还能认出他吗?”

  秀贞回答:“皇上,小女记得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恶少的模样。”

  皇上说:“好,等朕三堂会审之时,你且在帘子后面观看,如果传唤的人确实是你见过的,朕看你时,你点头便可。”

  皇上即命明安图与穆腾额明日开始审陈玉堂,让他将其知晓的关于李贵恒在浙江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事情一并陈述,做好笔录,等候审理。

  然后,皇上对秀贞说:“你知道这位是谁?他就是你姐姐秀妍的主子瓜尔佳明安图。还不快见过明安图将军。”

  秀贞虽一向知道姐姐在明安图大人府邸陪伴伺候明安图,却与明安图素未谋面。今日见了,觉得明安图大人面目和善,谦谦君子,又因知道姐姐是明安图大人搭救回去的,自然十分感激,忙上前准备磕头。明安图一把搀扶住她,又觉在皇帝面前甚难为情,居然面红耳赤。皇上见了,暗自发笑。

  明安图忍不住问秀贞:“姑娘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知道你姐姐被我救回去了,却不去看望她,见她最后一面?”

  秀贞回答:“明安图大人,小女子名唤秀贞。我知道姐姐被救回您府上之后,确实去过,可是府上的少奶奶撞见我,不让我进去,还说,如果再去骚扰,就把我也卖去妓院。随后,她告诉我,我姐姐已经死了。我问她准备埋在哪里,她也不对我讲,还让家丁把我赶出去。我实在没办法,便只身回到家乡。”

  说完,又抽泣起来。

  明安图听罢,不觉鲜衣怒马。他的原配夫人布尔和玳,原是个不贤之妻,而且十分好妒,心肠歹毒,她对秀妍的做法实在让明安图无法谅解。即便布尔和玳人已经死了,也给明安图留不下任何念想。

  天色将晚,乾隆躺在床上睡着了。令妃坐在床边,为他轻轻扇着小团扇。

  令妃心想,行路难,行路难,难于上青天。都说天子奉天承运,九五至尊,可其实比一般人还不自由,身上羁绊很多,每天都面临艰难的抉择。无论如何做决定,都关系到一众人的身家性命。

  很多次,皇上半夜醒了,就一直无法入睡,其实她都知道的。她心疼皇上,现在见他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安稳觉,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感慨。

  明安图与穆腾额同处一室,穆腾额早已熟睡,明安图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当初秀妍在时,他满心满眼都是令妃魏璎珞,忽略了秀妍的感受。自从秀妍因他而亡,他才时时心痛,常不能自已。他知道,对于令妃,完全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皇上爱令妃,如今已是既成事实。令妃诞下永璐,若他再心中有情,无异于给令妃添乱。对比自己的单相思,他愈发体会到秀妍的痛苦。这种情怀,令他想将对秀妍的愧疚,一并报答给秀贞。思来想去,不觉已到天明,雄鸡报晓,新的一日又开始了。

  这一日,大学士阿桂匆忙赶来,便服入客栈,寻到乾隆下榻的房间,大礼参拜:“皇上,臣接驾来迟,望乞恕罪。”

  乾隆命他免礼平身并赐坐。然后问他:“阿桂,海塘工程,王遂和陈虞盛,可有贪纵浮冒的事实?”

  阿桂言道:“皇上,臣已查明,二人确实贪赃枉法,难辞其咎。”

  乾隆说:“你慢慢说给朕听。”

  阿桂便把他调查出来的事实陈述一遍,包括账实不符,收受贿赂,虚报冒领,巧立名目等,然后又禀明,这些事情,在浙江的地界上,如果没有巡抚做后台,他们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触犯国法。

  乾隆让阿桂把调查所得卷宗呈上来,仔细查看,发现与甘肃虚报旱灾的情况,如出一辙。他说:“阿桂,今年甘肃河州回民苏十三作乱,那个答复朕四不解的总督勒尔谨出师不利,损兵折将,朕便派你入甘肃督剿,你向朕禀报,入境之后,大雨滂沱,行军受阻,哪来的连年大旱?朕从那时便起了疑心,可因为新疆回部战事,一直拖到现在。这次离京之前,朕已命李侍尧赴甘详查往年赈灾情况。如果查明,确有虚销赈粟的情况,朕一定惩一警百,以正视听。”

  阿桂说:“皇上圣明。如若情况属实,他们想马腹逃鞭,也是枉然。”

  乾隆说:“摄威擅势,敲骨吸髓,横征暴敛,残民害物,按律,当诛。”

  阿桂听罢,感觉皇上这次是真的尧趋舜步,天威震怒。

  乾隆说:“阿桂,朕命你缉拿王遂,逮捕入狱,严查到底。”

  阿桂单膝跪下,回曰:“皇上内政修明,法纪严肃,厉行督查,贤明果决,臣敢不从命!”

  堂上谋臣帷幄,边头猛将干戈。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与曰可。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剑履山河。都人齐和大风歌,管领群臣来贺。

  美玉生磐石,宝剑出龙渊。帝王临朝服,秉此威百蛮。历刀不见贵,杂糅刀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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