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姝绛收到了请帖,王府送来的邀请她去承德的帖子,也很快,就到了日子。李姝绛送走了本杰明三兄妹,浙江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她最近也只是帮着打理打理账本,甚是清闲。
小梅早早的就收拾好了行囊,出门的时候早早的放进了马车里,马车狭小朴素,倒也符合李姝绛庶出身份。果然,见到曾姿如她们的时候,无一例外的,她们的马车舒适精致。
“姝绛妹妹,这一路舟车定是无聊乏闷,如果不嫌弃,便与我同行,我们一路上也好解解闷儿。”曾姿如委婉的请求,恐怕是见她这马车破旧,怕她不适。
“姿如姐姐有心了,我自然是乐意的,待我安排好小梅,见过小王爷再太去叨扰姐姐了。”李姝绛不好绝了她的面子,徒增麻烦,便接受了曾姿如的建议。也好,最起码这一路便安生了。
“既然姿如妹妹已经先于本王邀请姝绛,那本王也不好当这半路的程咬金了,你们姐妹一路聊些体己的,也好过跟本王这一路无趣。”溥礼低声的说道,生怕给他那些唯恐不乱的损友听了去少不了取笑他,可是又不甘心不表露自己的心意。
“多谢王爷!”李姝绛道谢,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有所犹豫。
“好了,人齐了,咱们这就出发了!”溥礼吩咐亲兵,然后一行人向着承德出发。
路程很短,半天的时间便到了,早就提前打点好了,众人下车都有自己住的房间,李姝绛跟曾姿如一个院子,李湘跟贺含韵一个院子。
“好了,各位舟车劳顿,先稍作休息,今天下午没有消遣,本王会在院子里设好茶点,大家如果不累的话便出来听听曲儿,喝喝茶,玩儿玩儿牌什么的,如果觉得累,便好好休息,晚上另有安排;另外本王还邀请了几位洋人东瀛人,以示友好,提前跟大家通个气儿。他们都是本王的好友。”
李姝绛听到有洋人,忍不住好奇,对溥礼的看法有些改观,想不到这位小王爷竟然会结交洋人,没有那些王孙贵族的自视甚高,倒也识时务,懂变通,不是无药可救。
“姿如姐姐,这位小王爷怎还邀请了洋人?”回去的路上,李姝绛问曾姿如。
“姝绛妹妹,你长居深闺,有所不知,咱们这位小王爷可是个新派人,跟那些个人不同,我听爷爷说,这开火器场、火器营他出了不少力,皇上也对他甚是器重,有些事情都要交于他来做。”
“是吗?”李姝绛心里对溥礼有些兴趣了,当然不是女人对男人的兴趣,而是出于好奇,出于志趣相投的想去了解。
“到了,姝绛,这里便是你我的住处了,走,进去看看,我可是累的不想动了。”
休息了片刻,李姝绛陪着曾姿如喝了茶水,还陪着她下了几盘棋,李姝绛的棋艺见不得人,输了个底掉,曾姿如心情甚好。
“姝绛妹妹,你可是手下留情?”
“不敢,尽力而为,实在是姐姐你棋艺高超,妹妹这三脚猫的功夫,见笑了。”
“小姐,小王爷差人来问,问两位姑娘是否前去前院喝茶下棋,都在呢。”曾姿如的丫鬟说道。
“倒是勾的我手痒了,姝绛这里是乏味的紧儿了,姝绛,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我的对手。”
“姐姐若有兴致,可前去,我就不去了,我棋艺不精,就不去遭人笑话了。”
“妹妹,此言差矣,我答应了霁妃娘娘,要好好照顾你,怎能留你一人在这里,好妹妹,你不去,我是断不会留下你一人的。”
“好了,你去回话吧,就说我跟姝绛妹妹累了,要休息。”曾姿如朝着丫鬟吩咐道。
“姐姐,慢着,如此我怎忍心!走吧。”李姝绛站了起来,曾姿如窃喜,也赶紧的站了起来。
“走,小梅,小桃,去瞧瞧!”
“是!”
李姝绛两人到的时候,众人都到了,气氛跟宫宴的时候截然不同,很是热闹,男人们的哄笑,女人们的娇笑,丝竹声,曲儿声,混合在一起,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姝绛,你们来了!”溥礼见到了人,心里自然开心的紧儿,赶紧的招呼着。
“姿如姐姐,这里。”李湘也喊道,她当然看到了溥礼殷勤的招呼着她们。
“小王爷。”李姝绛问候道,然后便福了福身子,跟着曾姿如坐在了李湘的边儿上。
溥礼心里虽有些失落,但又不好表现,因为这里男女确是分开而坐的。
“报,小王爷,门外几位洋人求见。”溥礼的亲兵来报。
“快快请进来啊,都是本王的贵客,切不可怠慢了。”溥礼显得有些激动,竟然抛下这些好友,亲自出去迎接。
不久,便见到溥礼领着几个比他要高出许多的洋人进来,竟然连东瀛人都高出了一头,李姝绛突然的想到了火车上见得那个东瀛人,看来我们一贯的认知确实有些鄙陋了,不得不说,我们总是夜郎自大,被人宰割也是无可厚非,错的是,不该再不知天高地厚,仍旧做着世界第一的美梦。
近了,李姝绛才发现,竟然是他,真的就是火车上的那人,远远的瞧着,还是一副温吞的懒散样儿,嘴角的笑,像是一切都漫不经心,运筹帷幄的样子,看似纯良无害,却令她觉得深不可测;李姝绛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看,倒也招来了他的一瞥,嘴角的笑更深,李姝绛心里一惊,低下了头。她,不想招惹是非。他,也必然不是个等闲之辈,只盼他认不出女装的自己。
“来来,大家先停下来,我给各位引荐下,这几位是本王结交的一些洋人朋友,这位是英吉利租界的总督,亚摩斯;这位是法租界的总督安德鲁;这位,是日本帝国领事馆大使的公子,野泽浩二。”
听到他的名字,中浦?呵,李姝绛也证实了心中猜想,这个男人对她也隐藏了自己。
“好了,该介绍你们了,这几位都是我朝的世家子弟,都跟我一个姓,这位是魏尚书家的公子,这位是房侍郎家的公子,至于这几位姑娘,想必你们肯定都等不急要认识了。”
“是的,有些迫不及待了。”野泽浩二说道,嘴角的笑依然。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声音听在耳朵里,犹如清泉流入心底。
“哈哈,野泽君的汉话说的越发的纯熟了。好了,姑娘家的闺名本王怎能说出来,这位是曾家的孙女,这位是李太傅的女儿,这位是贺将军家的女儿,至于这位,则是李中堂家的女儿。”
几位小姐平常都是远远的见过洋人,这么近的还是头一次,都说洋人的眼睛是蓝色的,慑人魂魄,虽充满了好奇,却也不敢盯着看,况且家里肯定有交代,女子怎能如此;所以她们都只是拘谨的福了福身子,全做礼数周到,便一直低着头不言语;而李姝绛更是巴不得如此。
“好了,人到齐了,这晚膳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本王做主,女眷在西苑用膳,男子则在东苑用膳;各位请跟我来。”溥礼说道。
如此,几位小姐都如释重负,心里松了口气。
李姝绛默默的跟着曾姿如前往西苑。心里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她总觉得杭州之行的事情跟他有关系,可是自己又想不出一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整个晚宴也都心不在焉。
看在李湘跟贺含韵眼里,心里都忍不住的窃喜,这分明就是一副小王爷没有把她当回事儿而郁郁寡欢的样子,两人心里自然喜闻乐见,就连对李姝绛的言行都变得热络起来。
用完晚膳,李姝绛跟随着曾姿如回自己的院子。
“曾姐姐,姝绛。”
身后传来了溥礼的声音,曾姿如闻言嘴角弯了起来,看来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简单,恐怕这位小王爷对姝绛的心思,不可谓不大。
“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这里不是京师。晚宴结束了?”
“是,王爷。”
李姝绛根本就不用说话,她只要站在曾姿如的侧后方,低着头,就行了。
“怎么样?姝绛用的可还习惯?”
“很好。”实在躲不过去,那就表现得怯懦些,倒也令人倒了胃口。
“野泽君有些微醺,我送他回院子,他的院子在你们的隔壁,明早要早起去桃园里赏桃花,你们早些休息。”溥礼觉得李姝绛的怯懦也许是因为有洋人在场,惊吓到了她,所以他便扶着野泽浩二往前走。走过之后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两人还站在原地低着头,等着他走远。
野泽浩二的酒量远不止此,就这点酒,他只是略微有些头晕而已;再者,小泉若在这里,本不用溥礼来送,可偏偏他来了,原来是他的院子在她的隔壁。野泽浩二心里冷笑,看来这位小王爷的心思不简单,有意思。原来她的名字叫姝绛,呵,有心计的女人,竟然令溥礼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