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绛这是不知道几次进宫了,跟着曾姿如,还不至于无聊。
“姝绛妹妹,此次老佛爷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啊,为了你。”
“姐姐莫要瞎说。”李姝绛心有也有几分数,怎奈万般由不得自己,只能叫曾姿如小心说话,自己也谨慎行事。
身边一起的各家小姐也都彼此心照不宣,似乎都觉得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所以看着李姝绛便恭敬而疏离,却也不敢冷嘲热讽的,若说真的有看着李姝绛不舒服的,那便是贺含韵跟李湘了。这两人当真是胸大无脑,眼里丝毫藏不住情绪,脸上也赤裸裸的表现着不满跟嫉妒,这样的女子在李姝绛看来,无非是给家里的人宠坏了,心思倒也坏不到哪里去,李姝绛担忧的是,老佛爷这个人,和那些藏在温和的表面下的人。
老佛爷的宴设在一处雅致的院子里,一进去便见着宫里的各位娘娘已经在那里下棋的下棋,逗猫的逗猫了。
李姝绛见到了李霁姝,两人点了点头。
李霁姝心底也是担忧烦闷,可面上也没露出几分。身边的小姑娘紧紧的贴着她,在另外几个娘娘的逗弄下,笑脸害羞的贴进李霁姝的怀里。
想来那便是姐姐的女儿了,李姝绛想到,可是没有看清她的样子。
给各位娘娘请了安,李姝绛才走到李霁姝的面前。
旁边的娘娘见了便说道,“霁妃妹妹,你们姐妹说说话吧,咱们几个就不打扰了。”
李霁姝赶紧的站起来谢礼,李姝绛也行礼,然后李霁姝才落了座。
“快,雪霁,看看,这是你的四姨母。”
李姝绛才看清这孩子的模样。
“你叫雪霁呀。”李姝绛笑着打招呼。
孩子虽然小,认生,可是帝王之家的孩子哪有几个会露怯,所以便骄矜的点了点头,作为皇上宠爱的小格格,她几乎不用给任何人行礼。
“雪霁,叫姨母。”李霁姝拉了拉她的袖子。
“无妨,姐姐。”李姝绛说道,然后拉过雪霁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雪霁,第一次见面,我们就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李姝绛,是你额娘的妹妹,我住在你外公的家里。很高兴认识呀。”
雪霁此刻对李姝绛也有了些好奇跟亲切,便跟着李姝绛玩儿了起来。
李霁姝看着这个妹妹,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待李姝绛看着她的时候,才说道,“老佛爷来了。”
远处一顶歩辇缓缓的走来,众人见了分分停下手里的事情,站了起来。
“恭迎太后老佛爷。”
“平身吧。”
“今儿哀家叫你们来,也无甚重要的事儿,就是见这院子里的秋菊开的正是时候,宫里呀又有些无趣,便想着热闹热闹。你们也别拘束,都起来吧。”
“谢太后千岁。”
太后落了座众人才陆续的落座,不一会便此起彼伏的热闹了起来。
“霁妃呀,怎没见着雪霁丫头?”老佛爷问道,虽然明知道雪霁在李姝绛跟边儿,也只是为了引出李姝绛,才问出此话。
李霁姝从善如流,心底自然也明白,低了头应道,“回老佛爷,这小丫头第一次见着臣妾的妹妹,热络着呢。”于是便回头喊道“姝绛,将雪霁带过来给老佛爷瞧瞧。”
于是,李姝绛只得走了过来。
“见过老佛爷。”
“嗯,雪霁丫头,快来给哀家看看,这有些日子没见着你,还挺想念的。哀家这年纪就喜欢这子孙膝下承欢的热闹样子。”
“见过老佛爷祖奶奶,祖奶奶千岁千岁。”雪霁到底是聪明丫头,脆生生的嗓音听得老佛爷心花怒放,赏了一通金银首饰。
似是无意般的,老佛爷抬眼看了看李姝绛,“这李家四丫头,哀家倒也只在你出生时听闻过,如今已经这般大了,快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李姝绛温顺的抬起头来,却也垂着眉眼。
“嗯,是个标志的丫头,听闻你父亲将你打小送去了洋人堆里,倒也没学会洋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性。可曾许了人家了?”
“回老佛爷,尚未。”
“哀家这般年纪,总是喜欢保媒拉纤的,既然如此,不知你可有中意的世家子弟?哀家便替你许了。”
“老佛爷您有所不知,臣妾这四妹,才回家没几天,家父想着她从小便在外面,不曾好好学过规矩,必得好好的管教之后方能出阁,如若不然,怕是到了别家,犯了错,定然是父亲落得管教无方的骂名,索性便先留在了家里。”
“哦?这倒是李中堂的不是了,这倒是女大不中留,也罢,改日哀家好好的劝劝这老匹夫,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哀家困乏了,你们这些个年轻人玩乐吧。”
老佛爷没有再停留,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李姝绛的心底松了一口气。
南锣鼓巷。
野泽浩二看着李姝绛,脸上神色未明。
“你昨日进宫了?”
李姝绛正有些烦闷,不想谈及此事,便敷衍的点了点头。
野泽浩二见她如此,眉头有些抬起,脸上仍是一副神色未明的样子。
“怎么?心情不愉?”
“野泽浩二,你也不用试探我,我知道,满城风雨的,你定然也知道,溥礼有意与我,昨日太后还隐晦的提及了此事,可是,我应该高兴,她对我不是很满意,因为我从小在英吉利长大。”
野泽浩二并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反而有些愉悦,悠然的坐在了李姝绛的边儿上,与她烦闷的表情截然不同。
“这溥礼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他只会围着你转,没想到他到底是坐不住了。玩儿起了心思,你可知,那日中秋宴上,他刻意在太后面前与你攀谈。就是想让老佛爷看到你。”
“野泽浩二,你又何曾与他不一样?我是人,不是你们之间角逐的战利品,我心悦与你,只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不要涉及家国,在我看来,家国为首,己为次。”
不知道是李姝绛一本正经的表情,还是话语里的国家大义,野泽浩二没有一丝的被人拆穿的尴尬与愧疚,甚至仍旧是一副心思不明的样子,李姝绛说的没错,他的心思一点儿也没有比溥礼少,可是那又怎样,只有蠢猪才会将自己喜欢的拱手让人,自己喜欢的不是就要握在自己手里吗?
“姝绛,我知道你跟那些人不一样,就算我们现在是这种关系,你也不会要求我给你名分,你不要名分,不要金银,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不是也可以随时不要我?”
李姝绛听了野泽浩二的话心底一颤,原来自己竟让他又如此错觉,名分,不是她不要,是她要不起呀。
“野泽浩二,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对谁都好,以后的事情,我还没想好,我不该如此说你,我道歉,只是溥礼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我也不想我们之间变得生疏,更不想李家受辱。”
“好了,姝绛,不要说了,你不需要给我道歉,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有好几日没见了,怎能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劳神。”野泽浩二低声说道,李姝绛还不曾听过他说这种软话,倒是有些新奇。
野泽浩二低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眼底的神色未明,眼波流传间,映着灯光的瞳孔忽明忽暗。
“姝绛,你是新式的女性,不在乎外人的看法,我知道你现在是喜欢我,可是也能为了李家弃了我,我也不可能为了你放弃野泽家,索性我们就这样,若是真有一天,不得不做选择,也不用过于纠结,你说是吧?只要没有孩子就行了,你放心,每次事后的汤药我都给你备好了,你大可放心。”
李姝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是该感谢他的贴心,还是该佩服他的理智,可是心底的酸涩提醒着她,这一切或许不仅仅靠的是理智。
“你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反正只要你还要我,我是不会弃你不顾的,我们之间,握着鞭子的一直都是你。”
李姝绛心底定了三分,晒笑了下。实在是掩不住心底的酸涩。
野泽浩二也笑了下,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一下又一下,如啄木鸟般,小心翼翼。
李姝绛心底又安了三分,在没有心思去担忧,去思考。
野泽浩二闭上了眼睛,加深了吻。
事后,野泽浩二亲自将汤药端给李姝绛。
李姝绛看着眼前黝黑的汤汁,没有犹豫,接过喝了几口,实在是苦涩,一直苦涩到了心底,眼泪都有些出来了。
“好了,好女孩,你再休息会儿,我会送你回去的。”
野泽浩二站起来,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看着碗里的汤汁,散发着一丝热气,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姝绛,我怎会,怎会由着你欺我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