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知道吗?”
“什么?”
“撒谎可是小偷的开始哦。”
“···是,说的也是呀。”
躺在床上的【病人】自己看不到的,但是勉强堆积的面部肌肉摆出抽搐的笑容,真是有够难看的程度,还不如不要强迫自己为好呀。
“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人可是将【谎言】根植于基因的物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会说谎吧。”
“应···咳咳···应该是吧。”
开始间隔急促的回复和咳嗽声,回应的话语都显得【勉力】的境况,倒不是什么想要隐藏情感的问题,只是呀,不受控制的身体在进一步的发出哀嚎。
“那么,所有人等同于谎言,谎言等同于小偷,那么所有人等同于小偷,这样的等式应该也成立的吧?”
“······”
“哈哈,开个玩笑。”
“或许是空调的问题吧,咳咳,我现在身体有些冷。”
咳嗽声并不作假,所以,当妻女担心的开始寻找空调遥控器的时候。
“······你在开玩笑吗?”
“是的,我是在开玩笑。”
“很不错哦,我是说冷笑话的级别。”
“你,咳咳,也不错。”
真是的,在旁人听来,光那随时像是要宣示【结束】意味的咳嗽声,就让人感觉很不爽!果然不能理解吗?明明不是自己的身体在发出的声音,但是和他对话的时候,就像是自己的咽喉也堵塞了一口浓痰,难受的不可方物。
被称赞的感受什么的,完全没有,镜莫名的开始急躁起来,继续和这个人绕圈子的话,大概会被看穿。
不过,内心的想法和现实的做法依旧出现差别的关键,大概就是【骄傲】吧。
作为一名专司于二手,好吧,其实并不清楚第几手推理小说的读者,镜或许逻辑跨度颇大的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而现在,他也确实的提了出来。
“新名先生,你认为,推理小说家和读者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关系?”
“你没听错,所以,答案是?”
“·······”
作何回答?
简单来说的第一印象,对立吗?
这大概是普遍的答案吧,像是【写给读者的挑战函】这种古典推理的噱头,推理作家们,绞尽脑汁的设置好自以为高超的诡计蹂躏读者的智商什么的,最后莫名的获得某种【优越感】什么的。
不过!
这是谎言!
低级而劣质。
没错,就像镜认定的那样,他们,这个群体只是不入门的诈欺师。
“我认为呀,推理小说家在进行诈欺行为。”
沉默中擅自认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镜,开始主张着自己的论题,同时屏住呼吸的猛抽了一口烟,于是视野之间,有着一瞬间发红的火点,以及让本就靠近烟头的两指更快的,感受到了近距离升高的【温暖】。
“并不是没有人发现的事实吧,他们,推理小说家们和读者之间理应存在某种默契。”
“不管一方最初是为难、挑衅还是循循善诱,另一方是中途就识破机关还是被牵着鼻子骗到最后,大家都会为一个合情合理的确定解答心满意足。”
故事总有结尾,也可以说,正因为有一个结局,所以才称得上是故事吧。
“推理小说,不,古典推理完全围绕真相展开:不多也不少。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当你读到最后一页,发现每一个字母i都点上了点,每一个字母t都加上了一横,这与生俱来的魅力难道不让你感觉心满意足吗?”
“是呀,我是这样的哦,作为一名推理小说家,就像您所说的那样,面对我所写下的小说,我很容易满足——那么你呐?五十岚警官先生。”
“······咳咳——总之,以诡计来斗智?不,这是表面?真正的想法是,他们欺骗附和着读者,为而默契的达成同一个目的。而读者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不过【满足了】!就是这样。”
“···避开了吗?——是的,正如您所说,如果称小说家和读者之间的【默认】,将其看作是低级的欺诈术,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您在说什么呀?!我可是有在认真的和你谈论哦——所以,那些在书中作为作者化身指点江山、提供确定解答的侦探,不必是美德的化身,不必具有出众的魅力,甚至不必比读者更聪明,但我们可以与他们并肩站在一起,为一个相同的目标前进。”
两个人是在同时谈论不同的两个问题吗?总觉得他们彼此话语错开的时间间隔,明明就像是在回答着不同的问题。
“······同一个目标,听上去不是很好吗?”
“是呀,真的很好呀,不过,那是一切进展顺利的情况下吧。”
“进展不顺利吗?咳咳······”
“啊啊啊,你是在装傻吗?”
大概是想要趁机打理自己乱成一团的碎发,又或是真的焦躁到想要将发丝连根拔起,总之,趁着将香烟叼在嘴里,张合不断的右手五指爬上了头顶,一遍遍的任由油腻的发团从指间滑过。
“所以说,究竟是什么样粗制的欺诈师,在被调查到过往的时候,才会像你一样的不足一提呀。”
“你已经说过了,就是像我这样粗制的欺诈师哦。”
“可恶,你这家伙很高兴呀!明明马上要死掉了。”
“诶,被你看出来了,是啊,明明要死了,我却很高兴。”
镜停止下来抠弄头发的动作,与其说想要停止,倒不如说,无可奈何而就此放弃的想法更甚一筹吧。
“啊啊啊,心情真不爽。”
突然像是崩溃的镜,低垂着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右手那一直以来燃烧的烟丝,似乎也同时临近穷途末路。
“果然,你很【不满足】呀。”
“怎么可能满足呐?这么糟糕的结局。”
糟糕的结局?
镜的目光突然从床榻离开,伴随着最后的烟雾,撒了撒烟灰,随意就留下烫手的烟蒂物理的坠落在地面。
站起身的他,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了窗边,高楼向下一望无际的黑色瞳孔,看到了什么?
“这里是二十六层,当警察,侦探到达的时候,他们会发现的吧,真是令人遗憾的事情。”
“~~~”隔了几秒的沉默。
“他们到时候才会发现吧,自己被完完全全的耍了哦,说什么同一个目标前行?顶多二流的欺诈!”
“···”又是隔了几秒的沉默,不同的是,连皮肤都在冻结的气氛。
“你本来应该很后悔的吧,本来的话,一切都太迟了吧,像是老天开的玩笑?”
“······”依旧是熟悉的沉默,但有所增加的是。
“见不到自己女儿最后一面,说不出口【抱歉】,郁闷的怀抱着遗憾。可是······呼~~~!”
绵长的喘气。
“算了,就到这里吧。”
从窗边回转身体,目光再度投注到床榻上。
紧接着镜驱动脚步靠近了【尸体】?
“所以说,任性也不需要付出代价这种事,你还真是幸福呀。”
靠近了床边,镜躬身,目光也随之贴近那【苍白到过分】的脸庞,然后在没有了起伏的胸膛上,他伸手放置了。
纸鹤。
“·······”
~~~·
该走了。
下一秒就打算离开,同时已经很快就靠近门口。
(谢谢)
熟悉的陌生人的声音?
没有回头的镜。
大概是【我们】在幻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