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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定风波

一剑轻安然 萧兮筱 7366 2024-11-12 19:19

  南宫漠与苏槿二人在大漠,白日纵马踏沙,夜晚笙歌饮酒,倒是为枯燥的军营生活增添了一番情趣。

  尤其是苏槿,能歌善舞,在操劳军机过后听着苏槿口中如莺婉转的故园小曲,莫不令众将士心生怀乡之情。

  南宫漠之父南宫尹因苏槿生于商贾之家,又私下里念想到祖辈与苏家结下的世仇,对爱子与她的交往早就颇有微词,如今又见将士如此,害怕将士因听这靡靡之音而消磨斗志,贻误连日来准备的大战,心中多少积郁、不满都在不断膨胀,却也顾念到南宫漠,便迟迟没有对此表态。

  一日临近黄昏,南宫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苏槿帐中小憩,喝杯热茶。正当两人四目相对,欲说些什么时,南宫尹近身侍奉的士卒进入帐来,单膝微屈跪于南宫漠和苏槿面前,道:“少爷,君侯请您去他营帐中一趟。”

  “所为何事?”南宫漠将杯中还剩的半盏热茶一饮而尽,将杯子置于几案上,问道。

  “君侯未言,属下也不好多问。只请少爷速速前去。”士卒再次发出请求。

  一旁的苏槿听闻对话,却觉得内心有些不安。

  细细算来,自己到这大营中也有数月。每当黄昏将至,南宫尹是不与将士见面的,他习惯在此刻研读兵书。

  这次突然破例召南宫漠前去,莫非是......苏槿没敢放开驰骋在自己脑海里那匹野马的缰绳,生怕它的脱缰会让自己跌得更深。

  南宫漠察觉到苏槿脸色的微妙变化,便劝慰道:“苏苏,父亲此时突然召见,只怕是有重要军情,我去去就来,即便观赏不到长河落日之景,这天气,日落后外出赏月也是极好的。”

  苏槿却摇摇头,道:“子阳,行军打仗,军情瞬息万变,时机稍纵即逝,这些我都知道;你身为将军,理当以三军之事为重。只是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丝道不出的恐慌。要是.......要是......伯父......我俩......”苏槿的声音怯懦得如同一片孤零零的羽毛。接下来的话,她心中自是明白,只是没有勇气说。

  “嘘——”南宫漠用一根手指轻抵住苏槿的唇,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转身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她如丝绸般顺滑的秀发;不一会儿,他拉开与苏槿之间的距离,双手扶住苏槿的锁骨,深情地望着她,声音忽然变得坚决而有力,透露出一股将军雄霸天下的深沉:“苏苏,你真是能识得大体的好女子,不必胡思乱想,待我见完父亲便回。”说完,他便领着通报的士卒出营朝着南宫尹的营帐而去。

  苏槿追出帐门,抬起右手像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南宫漠已经走远,便叹了口气,出神地望着西方绵绵的炊烟顶着落日,像是望见一朵金色的蘑菇般。

  微风渐起,大漠的气温降得很快,只见这炊烟被风吹散,这蘑菇像是没了顶住它的柱子,渐渐塌了下来,沉入地平线。

  南宫尹的主营内。

  南宫尹背着双手望着大营顶部,面带愁色,却又显现出身经世事的冷静和刚毅,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让他显得更加稳重,也显得他的刚毅似乎是有些过分。只见这时南宫漠大步走进营内,道:“父亲急召是否将要开战?”

  南宫尹闻声回头道:“前方探子回报,敌军正离我三十里外,我看明日午后将有一战。”

  “有多少人马?”南宫漠腔调中透露出一种终于等到静等已久之事的感觉。

  “探子没有带来更多消息,为父也不知。但感觉人马断不会少。”南宫尹抬眼望向自己的儿子,正色道,威严和刚毅并露。

  “敌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军连日来操练有度。将士们在此驻营练兵,后给充足,以逸待劳,父亲不必过于忧虑。兵来将挡,明日我军定可轻松破贼。”南宫漠一脸自信。

  “万不可轻敌!你岂不知‘骄兵必败’之理?”南宫尹对儿子的过分自信不以为然,语气略显严肃地纠正道。

  “谨遵父亲教诲!”南宫漠对父亲的态度只得如此回应。“不知父亲是否还有其他要事?若无,孩儿请先行告退。”南宫漠问道,心却已经像架在弦上的箭,想要即刻奔回苏槿身边。

  知子莫若父,南宫尹怎会看不出南宫漠此时的心不在焉。

  想到是时候跟他说明一切了,便道:“子阳。你可还记得左将军的千金芊芊?芊芊来到营中有些时日了,考虑到你军务繁忙,为父便没让她与你见面。”

  听闻此言,南宫漠眼中的光芒略有荡漾。他知道自己是与左芊芊指腹为婚的,可自己并不爱她,他心里只有他的苏苏,可父亲如今一提,这意图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显。

  “父亲。”南宫漠向南宫尹行下大礼,再起身道:“孩儿知道您的意思。然而恕孩儿不能从命。我不能伤害苏苏。”

  “荒谬!”南宫尹虽然早已料到南宫漠的回答,却还是在真正听到的时候变得无比愤怒。只见他把手中的兵书重重地拍在面前的几案上,猛然站起,厉声道:“就为了那个苏槿?商贾之女,竟能让你放弃与左氏武侯家的联姻!简直是荒谬!”

  南宫漠仍然不紧不慢,回道:“父亲有所不知,苏苏之父乃姑苏云锦大贾苏崇盛。先帝在世,姑苏大旱。是这苏崇盛以高价收买布匹丝绸,又从蜀州购得粮食分给姑苏难民。其人虽为商,却以此可见是重情重义之人,姑苏丝农无不知晓其名。苏苏受其父教导,平日里对难民乞丐甚是慷慨,见不得他人罹难。姑苏城内都称其为‘苏仙子’。且孩儿与她两情相悦,相识多日,深知其为人。父亲实为多虑了。”南宫漠的这番回答坚决,颇有其父的几分神采。

  只见南宫尹脸色阴沉,那脸上的岁月沟壑显得更为明显了,虽然心中怒气又重了一分,但又怕影响爱子明日大战,便强忍住不悦,转身道:“这事我们日后再说。你且回营,准备明日之战。”南宫漠遂拜辞父亲。

  南宫漠走出南宫尹的大帐,心里念着明日极为可能发生的战事,便忘记了与苏槿的约定,独自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研究地形战术。

  大漠的正午可以将人的脸烤成牛肉般鲜红,夜晚却是像入了深秋,营外几个哨卫兵蜷缩在篝火旁。月亮是猩红色,将星星都黯淡了,兵营里士兵都贪婪的享受战前片刻安逸。

  唯独南宫漠大营还有光亮,微风将他健朗的身形在帐篷上来回跳动,像是正在酣斗的野狼。南宫漠紧锁着双眉盯着案上的简图,时而又盯着油灯沉思,那火苗都为他犀利的目光颤栗。

  忽然他的眼角瞥到因帐中灯火照耀而映在帷幕上的一丝黑影。不禁警觉起来,放下案上的简图,厉声喝道:“帐外何人?!”

  随着声音,帐门的帷幕被缓缓掀开。苏槿披着一身厚实的白绒毛氅走进来。

  “苏苏?”南宫漠见到苏槿出现在自己眼前,颇为诧异。“军营地形复杂,你是如何寻来这里?”说着他站起身向前几步,将苏槿抱在怀里。

  “子阳既为军中主帅,苏苏想要打听你的住处自是不难。”苏槿在南宫漠的怀抱里轻声道。

  “父亲说明日可能会有战事。我忙于军务,忽略你了。”南宫漠放开苏槿,声音里涌上一丝歉意。

  “不,”苏槿还是她一贯地摇头,“子阳,这本是你该做的。我不怨你。只是......我听说......”苏槿的声音有些哽咽,南宫漠发觉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你听说了什么?”他的声音不觉严厉了,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倘若苏槿真听说了关于自己与左芊芊的婚约之事,自己即便不想伤害她,终究也还是要伤害她了。

  “子阳,我只要你一句话。这是不是真的?”苏槿看向南宫漠,泪痕深深地划过她白皙的面庞。

  南宫漠心中一沉。看来她差不多知道一切了。如今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太多的解释必然加深这件事带给她的打击。自己所能做的,只是使她相信自己。

  “苏苏,”南宫漠再次拥紧苏槿,“不管是不是,你都记住,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你可相信我?”

  “子阳既如此说,苏苏没有理由不信。”苏槿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她懂得南宫漠的承诺意味着什么。如果此时再逼问答案,反倒对两人无益。既然彼此相信心意相通,又何必多言。

  南宫漠松下一口气。他确实害怕苏槿多想。可苏槿的聪慧没有辜负他的苦心,这也让他感到欣慰。

  不知不觉地,他嗅到苏槿青丝间淡淡的木槿香气,两具肉体接触的温暖在大漠深夜的寒风里不断被放大。他伸手解开了苏槿身上披风领口的同心结,披风落地掀起了一阵微风,足以吹灭了帐中的烛光。

  次日午后,南宫漠率军叫阵。

  贼军中出来一员大将,密密麻麻的胡须布满了下巴,连着鬓角,手执长缨枪,银白色铠甲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只见他御马阵前,一副倨傲的神情,指着南宫漠道:“我乃讨逆将军欧阳平也,黄须小儿,还不报上名号让爷爷的长枪开开荤。”

  南宫漠自然对此不满,语气客气却不失锋芒地回道:“我乃平狄侯之子,大将军南宫漠是也。汝等叛贼,逆天道而行,今日还敢在此叫嚣!待我军踏平汝等营地,看汝是否还有这番气势!“说着便摆开要率军上前冲锋的架势。

  南宫尹在军前看得有些紧张,遥遥便呼道:“子阳,穷寇莫追,速速回阵!”果然,不三十米,欧阳平突然回首将长枪奋力一刺,欲杀南宫漠一回马枪。却见南宫漠嘴角诡秘一笑,似早对此有准备。他一手抓住缰绳,整个人悬在战马右侧,战马一个加速,南宫漠便砍断欧阳平所乘之马的后腿,下马提剑欲斩之。

  欧阳平心念不好,下意识抬起双手作出抵挡状。突然斜刺里一道白光闪来,将南宫漠之剑隔开,拖着地上的欧阳平便闪开了。南宫漠再看时,只见父亲负伤倒地,鲜血在附近的沙地上流淌开来。便大声命令道:“来人!速速送君侯回营,传随军军医为其疗伤!余下的,与我留此观察敌军动向!”

  几个护卫听从南宫漠的命令,便迅速抬来简易担架将南宫尹护送回伤员大营医治。然而南宫尹为何所伤?原来这欧阳平箭术极为高超,曾于百步外连发三箭,箭箭穿铜钱而过。刚在南宫漠欲斩欧阳平后马腿之时,老奸巨猾的欧阳平早已准备好暗藏在袖间的箭,只待南宫漠靠近便发射。可不想被远远观战的南宫尹看出了其中玄机。南宫尹爱子心切,便不顾老身上前阻挡,不料中箭。

  再说战场上的南宫漠,因亲眼见父亲为敌所伤,心中充满愤慨。当得知父亲已经被送回营得到救治时,他放下了一切牵挂和顾虑,愤怒地夺过前排弓箭手手中的一张弓,跨马疾驰五十步,张弓便直射欧阳平。一颗流星般掠过,欧阳平只觉一阵疾风直冲面门,便倒地身亡。南宫漠心念父亲之伤,便策马疾驰回营。

  南宫漠赶回军营,从手下士卒口中得知父亲所伤未及要害,且无性命之忧,便松了一口气。为了报这初战伤父之仇,南宫漠来不及去看望父亲和苏槿,便召集众将,议定夜袭敌军,只留一员副将带三十余人看守粮草与伤员大营。

  众将皆为今日之战略感不平,听南宫漠提议便欣然同意,帐中一派紧张的布战之事又在紧锣密鼓地展开。

  可不想南宫尹于伤员大营见到了苏槿。

  虽说苏槿来营已有数月,但两人并没有直接接触过。这第一次见,南宫尹还是有些震动的。早就在士卒的口耳相传间听闻苏槿倾国倾城,不想任何形容都抵不过今日一见。也怪南宫漠对其念念不忘。但最初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心中就被数月以来对苏槿的不满和怨愤填满了:暗地思自己征战多年,每每都能逢凶化吉,从未有失过大将,今日未战怎会自己却先伤了?定是苏槿不祥。

  这样想着,便对其冷眼视之。苏槿见到南宫尹,大概也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和冷漠,只是维持礼貌地问了安,便不再敢多言。

  却说南宫漠兵分二路,令偏将右将军曹熊带领精兵先袭侧营,直攻后方,先烧贼军粮草。自己见火光后便率军直攻,里应外合,誓要亲手斩落敌将。

  天色渐黑,辽阔的大漠上空繁星点点,这夜却没有风。曹熊以无风不宜火攻为由,欲要劝说南宫漠放弃夜袭计划。无奈南宫漠报仇心切,执意要战。曹熊遂领五十余身着黑衣精兵直袭敌军侧营。至敌营前,曹熊示意精兵放轻脚步,趁了个哨兵不留神的时机,化作一道黑影溜到其身后,拔出匕首直接割喉。另有十余精兵亦如此放倒敌军哨兵。

  曹熊带兵潜入敌军一营,见营内只有十余老弱之兵酣睡,便与这五十余精兵斩杀之。又入一营,见营内竟空无一人,曹熊心念不妙,便赶忙要去烧粮草。正当粮草刚生起火,只见周围有几十敌军跳出,将曹熊众人围住。曹熊二话不说,便与敌军厮杀起来。

  曹熊正酣斗时,南宫漠见火光已起,便率军冲入敌营。连连攻得几营后,南宫漠未见敌军一员大将,所杀之人皆为弱兵。于是奋力杀贼,欲速速攻入内营,往火光处寻去,会合曹熊,斩杀敌将。

  只见南宫漠提剑横劈,一贼兵即倒地,细看却是被南宫漠直接割喉。南宫漠又纵马左右横刺,杀气逼人,剑剑刺中敌兵要害,杀出一条血路。曹熊见南宫漠率大军杀到,便呼道:“将军不妙,我们中计了!敌将皆不在营地,只留些老弱看守。”南宫漠回首一望,挑落一敌兵。却见远处我方营地里火光冲天,原来这贼军也早定下夜袭我军,以泄欧阳平惨死之恨。想到受伤的父亲和苏槿还在军中停留,不禁心火焦灼,遂下令立即回营。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回营只见死伤无数,地面上传来阵阵血腥。南宫漠心中一愣,便赶紧去往伤兵大营,想要找到父亲与苏槿。可他率领手下找遍整个伤营,翻了数具尸体,却也未见二人。南宫漠随即松了口气,片刻后又皱起眉头,愤怒地把剑刺向地面。这时只见一伤兵前来禀告消息,南宫漠这才知情:原来敌军贼将见自家营地同样起火,料到遭到偷袭,仓皇回营前不忘掳走了受伤的南宫尹和苏槿作为人质,日后好来要挟南宫漠就范。南宫漠料到敌军掳走人质,今夜必将好好休整,不会再战;又救父救爱人心切,便寻思着半夜再来一次突袭,杀他个措手不及,顺势破了敌军。便传令全军整顿待命,计划半夜再次突袭敌军。

  且说这敌军俘虏了主将之父南宫尹,亦算在今夜之战中小胜一场,又见自家营地损伤不大,便将苏槿与南宫尹二人分别捆绑,关入单独的一个营帐内;联合几员亲信大将,饮酒小庆了一番。不觉已到半夜,众人皆已醉醺醺,各自出营小解后,便跌跌撞撞地回了营帐中,呼天鼾地地睡去。

  深夜敌军营中寂静,尤其是关押南宫尹和苏槿的营帐位于偏角,更是了无人迹。苏槿正因偷袭的惊吓有些昏昏沉沉,却被南宫尹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惊醒:“妖女!”

  苏槿的困惑多于委屈。她着实不明白为何自从她来到这里,南宫尹或明或暗,就对她一直存有敌意。“伯父......不,侯爷。您何出此言?”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触到了什么底线。

  “你当真不知?”南宫尹突然狂笑道,那癫狂的笑声让苏槿心惊胆战。“你与我儿子阳整日卿卿我我,风花雪月,使军心涣散,行伍不整,败坏军中风纪,以致于今日之战我军出师不利!这样还不足以称妖女吗!”

  “不,我没有......子阳他,一直都专心于军务。我虽来营数月,但他除了有闲暇时刻,从未与我过多交谈。”苏槿辩解。

  “够了!你的话,我不想听!”南宫尹厉声道,狠狠地在空气中作出一个制止的手势。苏槿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到嘴边想要说的话也断然咽了下去。

  “子阳从来没有忤逆过我,”南宫尹声音中透露着颤巍巍,“要不是你这个妖女,他怎么会违逆我,不肯与左将军的千金成婚?你到底是干了些什么,能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最后几句,句句咬牙切齿,似乎就要用这些字将苏槿整个人撕成碎片,也许这样还不够解恨。

  “不,不......不是这样的!”苏槿遭受如此委屈,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承受诬蔑和辱骂的方式便只有泪如雨下。

  “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在一日,决不会让子阳娶你为正室!也许你可能想委身为妾,但是我告诉你,那不可能!只要我活着,我南宫家的儿媳绝不会是你!”南宫尹对苏槿的哭泣感到烦躁,又受着伤,难免心中暴怒,至此终于发泄出来,怒气的洪流淹没了苏槿。

  “伯父......伯父......您听我说,我和子阳,并不是您想得那样......我们对彼此,都,都是真心的......”苏槿哭泣道,声音里全是颤抖和隐忍。为了南宫漠,她能够忍受的都会忍受。

  “你说你是真心?”南宫尹闻言,不顾伤口猛然立起,跌跌撞撞地靠近苏槿几步,满眼血红地望着她:“真心,就应该离开他!离开他!”

  “离开子阳......”苏槿听到南宫尹近乎疯狂的要求,绝望的神情从眼神深处蔓延上来,“不,我做不到......”她连连摇头,身体不断地往角落里缩去,仿佛这样就可以抵御这种无理要求的伤害。

  “你做不到......好,好得很!”南宫尹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他像他猛地靠近苏槿一般从苏槿身前弹开,发出醉汉似地恐怖笑声。“为了我儿,为父做些牺牲何足要紧!只要,能把你这个妖女......从他身边撵走!”

  苏槿正不解其言何意。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南宫尹从身侧拔出一柄白光闪闪的匕首,就当着苏槿的面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顿时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撒落一地,也溅上了苏槿纯白无暇的衣裙。瞬时间绚丽的红色在白色的底子上绽开,仿佛一朵木槿隆重而优雅地盛开。

  “伯父!”苏槿见此,惊吓之余失声尖叫。她不顾自己被反手捆绑,行动不便,就连跪在地上也要以双膝为步伐,笨拙地朝南宫尹移动过去。可当她来到她面前,却被南宫尹一种诡异而满足的眼神望着。

  “你就看看,我的牺牲......能给你带来怎样的真心......”他断断续续地以喘气的音量说道,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把刺在自身胸口的匕首拔出,强塞入苏槿手中。

  温热的腥气和液体顺着刀刃慢慢地在苏槿的手上凝聚起来。

  苏槿愣住了,一时间她像被抽空灵魂的木偶,没有了自己的思维,也不清楚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

  直到南宫漠突然闯进她所在的军营,接着便是一阵炸开了的喧闹。

  苏槿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夜之内经历了什么。再想起时,已是雁断天涯,双袖无泪,天涯漫漫路长留。

  只是当初的那个人,已经从她身边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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