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楚子萧的床上,我惊诧的看着他。
现在大约是黄昏,夕阳的余光从窗外照进来,光有些刺眼,我看不太清楚楚子萧的脸,只能听到他温柔的对我说:“阿清,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安生呢,安生在哪?”
“已经火化了。”
“什么?安生他没死,哪来的什么火化,你别骗我了,你告诉我,安生在哪,我去找他,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我还得给他上药呢。”
我说完就要下床。他却死死地钳住我的胳膊。
“阿清,他死了。”
好疼啊,他握的好疼,足以让我意识到安生已经死了的事实,我忽的颓唐起来,确实啊,安生死了。已经火化了。不知不觉的,我的泪从眼里悄悄滑落,滴答滴答的,好像只有这声音才能提醒我,安生死了。
“那,他的骨灰呢?”
“阿清,我们没时间了,张云已经叛变,他们的大军就要打到城下了。”
“哦,那皇上,你走吧,我留在这陪着安生。”我对他挤出了一个笑容。
“上官清!”楚子萧在生气的时候总会这么叫我,我以前倒是很在意。我呆呆地望着他,像个几岁的小孩一般。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嘻嘻的对他说道:“皇上,你走吧,安生在这,我哪也不去。”
其实,我就是不想和他走了,我现在突然觉得,活着,着实没意思,更何况还是在一个没有人关心我的世界活着,这更没意思了。
我曾将所有的希望压在安生身上,可是,现在安生死了,我的希望也没了。
“阿清,你留在这会死的。”
“死了便死了吧,我的死,和皇上你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吧。正好,我可以去找安生了。”
“阿清,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的死活呢?”
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皇上,你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挣开他,向外走去,这次,他没拦我。
突然,我脖子一阵剧痛,又一次晕了过去。
我大概能知道现在在哪,应该已经出城了,但没有离开太远。
外面天色很亮,我应该睡了一个晚上了。
我下床,走到外面,看见楚子萧在正厅里喝茶,除了我们两个,并无他人。
“来,阿清,过来坐着。”他看见我,便召我过去。
“皇上,这是在哪?”
“城外。”
“来吧,我新煮的茶。”他又一次冲我招了招手。
他大概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我晕倒了两天,这两天里发生了一些事。
张以安因为无故杖毙宫人被废后,打入冷宫,废后本是个复杂的程序,而且,历朝以来,废后的程序没有办完之前,要将废后囚禁在她原本住的宫室。
可是楚子萧上午下旨,下午就叫人把张以安“请”到冷宫了,各方的程序也是尽量加快,第二天,所有程序就都办完了,张云不堪其辱,起兵,造反了。
我看着楚子萧一脸淡定的说出这件事,仿佛打败张云就好似瓮中捉鳖一般。
“那皇上,你现在打算如何?”
“各方早已部署好,不出三天,叛党必被拿下。”
“皇上你为何如此胸有成竹?”
“其实本来我们兵力就比他们强,更别说,他们连武器都没备齐,就匆匆出兵了。阿清,你就不要担心这些了咱们就当在这玩两天等过两天回宫,我处理好了那些事,你便嫁于我,好吗?”
“什么?”我是在做梦吧,楚子萧得有多不正常才会说出这种话,怪不得呢,他这两天就不大正常,那我醒来安生也不会死了吧。我天真的想着。
我这时是极其不愿见到楚子萧的,就想回去再躺会,想着一会这个梦就醒了。
“阿清,你还没回答我呢。”他从后面环上了我的腰。
“皇上,你干什么。”我想掰开他的手,但是他却纹丝不动。
“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安生呢。”
他听到这句话,身形一顿,用手抓住我的肩,强迫我看着他。
“阿清,他,已经死了,现在都化成灰了。”
“啊?原来这不是梦啊。”
我这两天迷迷糊糊的,竟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了,可是我还是好累,想要回去休息。
“阿清,你看着我,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你这样浑浑僵僵的也解决不了什么。”
“嗯,我知道了。我想睡觉了。”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我们出去吧,外面空气很清新,昨晚刚下了雪,我带你出去看看吧。”
我许久没有出宫了,也好,出去看看吧。
“嗯。”
他很欣喜,给我拿了一件很厚的外套,裹在了我身上,但是不知怎的,我还是觉得很冷,腿上也轻快了很多,我摸索了一下,安生给我的护膝不见了。
“皇上,我的护膝呢?”
他在前面走着,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扔掉了。”
“你扔到哪了?”
“忘了。”
我听到这话,很是生气,转头就走。
他回头,追了上来,抓住我的手。
“说好出来的,怎么还耍起小脾气了呢。”
“我累了。”
“生我气了?”
“不敢。”
“阿清,在这里,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上官大人,所以,你不必拘泥。”
我懒得理他,执意要回去。
“阿清,咱们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别老在屋子里闷着啊。咱们在院子里坐会吧,你同我唠唠嗑,行吗?”
他没等我回答,就拉着我过去了。
“阿清,等回宫后,你嫁与我,做我的皇后,好吗?”
他再一次说到了这样一个话题。
“那张以安呢?”我想用张以安搪塞过去。
“我已经把她废了,关她什么事,再说,这次她父亲造反,她就是罪臣之女,我不可能再留着她的。”
“你以前那么宠爱她,怎么突然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阿清你不明白,我与她并无半分情分,我娶她,只因为三弟把她当亲妹妹看,我以为我对她好,三弟与我的关系就会慢慢缓和。”
他随即摇了摇头:“但是,我忘了,三弟是出了名的固执,他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那你要我嫁与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是真心喜欢你啊。”
“喜欢我?你若真是喜欢我,在当时我要出宫的时候就应该让我出宫,你对我的不叫喜欢,我充其量就是你不舍得放的一条狗罢了。”
“你说你喜欢我,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喜欢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的,我的膝盖,走起路来就会疼,还有这里,”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在你打我的时候就将我对你所有的情分打散了,随着那场雨不知道去哪了,找不回来了。”
他自知理亏,低下头。
“阿清,真的不可以挽回了吗?你给我机会,我用余生来补偿你,好不好?”
“算了,楚子萧,放下吧,你今天可以牺牲张以安,明日就可以牺牲我。毕竟,我们两个也没什么区别啊。”
“不,”他很激动,抓住了我的手:“你和张以安不同,你相信我,我是不会把你推出去的。”
“不,你会的,我不再信你了,等你进了宫就放我走吧,好吗?”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转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