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府门环被扣响,很快向府的小厮将门打开,探头出来的小厮看着手里拿满东西的清宁与纪玉兰,问道“两位是?”
清宁笑道“在下清宁,这位是我的表妹。”
小厮愕然,随即,热情的将清宁与纪玉兰领进府“两位快请进”
虽说向家当家人向治担任户部尚书一职,向府装饰的风格却是清雅又有内涵,与那些富丽堂皇,一贯奢华的府邸倒是很有差别。
走到会客厅,小厮让清宁与纪玉兰稍等片刻,走进通报道“老爷,清宁公子与他表妹来了。”
正与人交谈着的向治一怔。
清宁公子?
向家可与这位胆敢顶撞左相的清宁公子从未有过联系啊!今日他登府又有何事?
向治疑惑道“让两位进来吧。”
“是”
小厮退下,便将清宁与纪玉兰领进了厅中。
清宁心中对向远有些愧疚,第一次对人的态度不是以往那般的放荡不羁,而是很拘谨。
清宁拘谨的行揖拜礼“尚书大人。”
身后的纪玉兰亦是很拘谨的屈膝行礼。
向治站起身,走到清宁跟前,笑眯着眼,说着客套话“清宁公子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心中却不停的猜测着清宁来意为何?手里竟还拿着礼品。
听着客套话,清宁嘴角一抽。
京城人都知道吏部尚书大人向治说话不仅夸大,还很喜欢说那些废言废语的客套话。
清宁不想同向治绕圈子,玩文字游戏,将手里的礼品给了他,直明来意“尚书大人,今日我带小妹登门,是来向向远公子赔礼道歉的。”
向治接过礼品,听完清宁所言,心中燃起冲天怒火。
原来昨夜让远儿病情加重的罪魁祸首是他。
向治气的将手中礼品扔在地上,咬牙道“清宁公子还是请回吧,寒舍太小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若是在平时,有人跟清宁说出这番话,清宁定会转身潇洒离去。只是今日,他不能,他是来上门道歉的,而不是来给别人添堵的。
清宁厚着脸皮道“昨日是清宁的疏忽,尚书大人若是气不过,今日大可让人将清宁揍一顿。”
纪玉兰一惊,扯了扯清宁背后的衣服。
清宁岿然不动。
向治想着至今还昏迷着的远儿,又见清宁这厚脸皮的样子,心中真的是气不过,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鞭子,忙将鞭子取下,对着清宁抽了狠狠的十多鞭。
鞭子落在身上,发出“啪啪啪啪……”的声响,甚至有一鞭抽到了清宁的脸颊,霎那间那白皙的脸上便多了道刺眼的伤,清宁却毫不在意。
纪玉兰震惊,万万没想到向治会真的对清宁动手,这些鞭子本该是她受的啊,如今却是清宁替她受了。
看着清宁脸上的伤,纪玉兰流下自责的泪水,走到清宁身前,跪在向治的跟前,不停的磕头道“大人,对不起,昨日是我一时糊涂将令郎气的咳血的,大人,要打便打我吧。哥哥他没有错。”
门外的廊下,周深深邃的眼眸望着那傲然挺拔的身影。身后的护卫阿莲,赞叹道“主子,这清宁公子为人倒是很正直,还挺护短的,居然替表妹挨了十多鞭。”
周深赞同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向治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纪玉兰,又看了看神色毫无变化,淡漠的清宁,手一松,手中的鞭子落在地上,叹息道“罢了,罢了,昨夜你们将远儿气的至今昏迷不醒,今日我打了你清宁十多鞭,我们之间便两清了。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清宁一把拽起纪玉兰:“谢尚书大人。”
望着远去的两抹身影,之前与向治交谈之人赞叹道“这清宁公子当真是品行良好,如今又深得陛下的宠爱,看来他的前程一片大好啊。”
……
蕤庭轩中,周深推开紧闭的房门。望着床榻上脸色惨白,仍是昏迷不醒是向远,难受道“这回,阿远你又要睡几天?”
静悄悄的,房中没有响起那俏皮的声音。
周深难掩失落,坐在床榻旁道“阿远,你知道我刚刚瞧见谁了吗?我瞧见了清宁和他的表妹。他们今日来是登门道歉的,尚书大人知道是他们将你害成这样的后抽了清宁十多鞭……”
房间里只有周深自言自语的声音。
阿莲在门外听着主子自言自语,心里亦是很难受。
主子跟向公子的关系,比那些跟主子有着血脉关系的皇子们还要好。每每在对方难受悲伤时,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对方的身旁安慰对方陪伴着对方。只是如今,向公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能不能挺到加冠礼。
若是哪天向公子真的去世了,主子他肯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吧。
出了府,清宁解开捆在石狮子上的绳子,翻身上马。
纪玉兰立于马上,看着大门紧闭的向府,心里有些不安。
听那尚书大人所言,向远仍昏迷不醒,想着纪玉兰心里担忧害怕起来。
似是看出纪玉兰的担忧害怕,清宁安慰道“玉兰没事的,向远他不会有事的,等过段时日,我们再来看他吧。”
有清宁的安慰,纪玉兰放下心。
然而清宁心中却是放不下,思索了一番,对纪玉兰嘱咐道“你先回公子府,我还有事,今日我可能会晚些回去,你们不用等我。”
说完,清宁策马离去。
八字胡同,宗家。
清宁下马,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位穿着鹅黄衣衫的少女,少女的声音很甜美“请问你找谁啊?”
清宁急促道“在下找宗耀宗少爷。”
“哦”
少女哦了声,转头,却是有些泼辣的对里面喊道“宗耀,有位公子找你。”
很快,宗耀出现在门口。
看着神色有些急忙的清宁,宗耀疑惑道“清宁公子,找在下是有何事?”
清宁道“听闻宗耀少爷年纪轻轻,但医术却是在整个京城已无人可比。今日可否帮在下去医治一个人。”
清宁对宗耀有所耳闻。
宗耀虽有一手好医术,但却没有一颗医者的仁心。除了为太子,就很少为其他人诊治。
宗耀本想拒绝,但脑中却想起那夜今公公说的话。清宁很受陛下的宠爱,而且在孜站那里貌似也很重要。若是今日去了,那么清宁便欠下自己一人情,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倒也好找她帮忙。
一番思量,宗耀道“清宁你稍等片刻,我进屋去取药箱。”
“好。”
得到宗耀的回答,清宁高悬着的心,平稳落下。
……
向治万万没想到清宁会去而复返,甚至还带来了自己曾软硬兼施都不吃的宗耀。
瞧见宗耀,向治忙领着人去到蕤庭轩。正好迎面碰上,从房间出来的周深。
周深瞧着出现在这里的清宁愕然,又看了眼那个曾说就算给他千万两黄金,他也不会替向远医治的宗耀,心中震惊万分。
向治与清宁同时行礼道“臣,参见三皇子。”
周深点头示意。
向治讨好的将宗耀领进房中。
……一进房,便闻到股浓厚的药味。清宁不由的皱起眉,看着床榻上躺着人,眼神充满同情可怜。
宗耀也没想到清宁让自己帮忙医治之人竟是吏部尚书大人唯一的儿子向远。
曾经向治和四皇子周深都找过自己给向远医治,可因为周深是孜站的死对头,自己也就不好给向远医治。
而今日到向府时,反悔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取出脉枕垫在向远的手下,诊脉……片刻后,就见宗耀神色大变,震惊的样子。让房间里的所有人心高高悬起。
向治不安,担忧的问道“宗少爷,犬子如何了?”
收回手,宗耀眉头紧皱“向公子身子快油尽灯枯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
周深声音颤抖着“怎…怎么会。宗少爷,你可有什么办法?”
宗耀摇头“没有办法,如今向公子只能靠千年人参续命,能活多久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清宁也没想到向远竟已到了这个地步了,想到前段时间皇帝赏赐自己的里面就有一株千年人参,转身离去。
宗耀站起身,执笔开了服药,交给向治叮嘱道“尚书大人,这药喝上几天,等公子醒后就不要再喝,只能吃人参,另外公子不能操劳,需得静养。”
向治红了眼眶,感激道“谢谢你,来人,带宗少爷去领诊费。”
看着白发苍苍的向治,宗耀心叹,是个可怜之人啊,一大把年纪了,膝下也就向远一子,而如今向远的身体又这般,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