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咧咧进门,“咣当”,把气若游丝的何琼扔到桌上,两个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混蛋一屁股坐下,大吵大闹:“来人呀!没看到有客人嘛!赶紧伺候着!瞎呀!”
乌鸦和狐狸这般无礼行为当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客人们用看死人一样的眼光盯他们两个流氓。这个酒楼不大,人数不多,无声无息的开张,几乎没人注意,老板是个老太太,据说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外加三个老伙计,三个年轻女伙计,那大儿子和三个老伙计似乎常常有事脱不开身,很少出现,整个酒楼全靠老太太和五个漂亮姑娘支撑。零陵县虽然是个好地方,民风淳厚,但总会有那么几个流氓,照理讲这种“人员搭配”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开酒楼。在开张后的某一天曾经有几个混蛋来此闹事,想着调戏一下五个美貌绝伦的姑娘,结果呀,惨着呢,被老太太和她小女儿那顿打呀,俩人也不知什么的出身,厉害着呢,几个流氓根本不是对手,尤其是那个老太太,下手特别重,要不是酒楼三个女伙计拦着,几个流氓非得被当场拍死。那挨打的流氓中有一个是当地主官的侄子,他拖着伤残之体逃走时恶狠狠地发誓要找叔叔替他报仇,“酒楼的人谁也活不成!”当时附近的百姓都十分为老太太和五个姑娘担心,当地主官可不是好东西,干过不少坏事,绝对不会放过看起来家资不薄的酒楼。可是第二天上午,官府突然传来消息,主官因抢夺甄家家产之事被剥夺官位,全家下狱,连带着那个侄子也一块关进去。众人庆幸不已,都暗叹酒楼老板运气好,赶上吕贤衣锦还乡,及时处理恶官。不过大家的“庆幸”没有持续多久,第三天,不知为何,方圆几百里的州县府郡高官全数赶到酒楼,一个个又是鞠躬又是告罪,表示自己没能在酒楼开业时前来恭贺很是遗憾,众官低声下气唯唯诺诺,生怕惹酒楼老太太不高兴。百姓们见此情况,心中暗道:“那恶官可能不是因为甄家的是才完蛋的。”至此,整个零陵再无人敢来酒楼闹事,直到今天鸟人父女来此。
“哎哎哎!柜台后面算账的大姑娘,说你呢!没看到有人呀!快,上菜呀!”乌鸦喊道。
正在算账的是酒楼老板的三女儿,她抬头瞪了一眼鸟人,没搭理。
“什么态度!?你这是什么眼神!?”秋千大怒,“你再瞪一眼,再瞪一眼!打扁你!”
“三女儿”面色不悦,“啪!”把算账的笔一摔,盯着乌鸦和狐狸,“你们两个混蛋,我……”
没等“三女儿”要做什么,酒楼最年轻的女伙计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街上的人说琼儿受伤了!三姐,琼儿受伤了!”这伙计年龄看起来不大,十七八而已,长得清纯可爱,身材高挑,皮肤粉嫩健康,性子活泼,她一眼看到被摔在桌子上的何琼,赶紧跑过去看她,“琼儿,琼儿,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啦?怎么会受伤?走走走,去后院包扎一下!”她直接抱走何琼,离开时有点好奇地看了一眼鸟人和秋千。
“哎!你干什么!?放下我们的‘饭钱’!”乌鸦和狐狸一个不留神,竟然弄丢了“人质”,两个流氓大怒,抬手掀翻桌子,快步追赶,“快放下,放下她!那是我们的‘饭钱’!”两个跑的急,没看路,“砰”地一下撞到什么人,被反弹回来。“什么人?好壮实,好像巨兽一般。”
流氓撞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酒店女老板。肩宽背后的女老板抽着烟从后院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哭哭啼啼,好像很伤心,另一个稳重一些的在安慰哭泣女孩。女老板附身看着鸟人和秋千,问道:“哪里来的混蛋!敢来我这闹事,找死!”
“我们……”
哪会等流氓开口,老太太大嘴巴这顿扇,“啪啪啪……”要多用力有多用力,玩命似的,“你们来这干嘛!来这干嘛!谁叫你们来这!还不快滚!谁叫你们来的!快滚!有多远滚多远!滚呀!”
周围的食客呆住了,今天老太太打人的架势比那天揍恶官侄子更凶猛,这不得出人命呀!而且今天无论是酒楼老板的女儿还是两个伙计,竟然都不拦着,就好像没看见这事。众人不敢继续待着,怕真的死人的话会连累到自己,扔下一堆钱灰溜溜逃走。
“啪啪啪……”老太太仍旧在咬着牙狠拍两个流氓,嘴里怒喊:“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滚呀!滚!”
某一刻,“砰!”一直毫无反抗的鸟人突然出手抓住老太太,用力一抛,将其扔在一个椅子上,随后闪身追近,薅着她的衣领,眯着双眼,笑道:“老东西,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你!我们两个这辈子吃定你了!!!”
老太太与乌鸦对视,脸上显出悲凉之色,一把推开他,站起身走向后院:“你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已经认命了!你还要追着干什么!为什么还要来呀!”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刚刚的凶猛,壮硕的身体却让人感觉特别弱小无力,怎么看也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
鸟人和秋千没有阻拦离去的老太太,重新找了个桌子坐下,喊道:“来呀,小凤子,上菜呀!算什么账呀!上菜呀!利索点呀!”
“你们两个混蛋!我……”凤仪再也忍不了,今天非要弄死乌鸦和狐狸。
企云和樱桃瞧着凤三姐怒火冲冲,怕她一不小心把酒楼毁掉,俩姑娘随手端起一盘花生送到鸟人和秋千面前,“玉先生,玉小姐,别闹了,你们不在的这些年一哥、三姐和四妹他们很心急,积攒不少怒火,你们再闹会挨打的。”
“我呸!”鸟人骂道,“他们急个屁!既然着急怎么不联系我?哼!竟然还跟着老家伙一块躲着,要不是本鸟和孟德叔关系好,查了一下生死簿,要不然还真的逮不着你们在哪呢!”他一边嚼花生米一边说道,“你瞧瞧那老太太,连幻化之体都快保持不住了,壮得像什么样子,谁家老太太有那个身子板呀!再耽搁几年救都没得救了!他们三个不想着救人,还有时间陪着老妖怪和我们俩藏猫猫,我呸!这么大的饕餮能藏得住吗?!”
“是婆婆不让一哥和老凉叔他们通知你。”企云说道,“一哥也很急,但他不敢违背婆婆的命令。你也知道,一哥最孝顺。”
“呸!”鸟人怒骂,“我告诉你们!这种事不是孝顺不孝顺!换做我,就算把那个老妖怪打回原形,封禁元神,捆起来,我也一定救她!他们三个根本就没想着救人!你们算什么东西!老妖怪说不行你们就不做!你们算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凤仪站在柜台后,手里紧紧攥着笔,眼泪顺着脸颊从下颚滴答滴答地砸在账本上,一句话也不说。后院正在给何琼疗伤的鸾莺亦是一边治疗一边暗暗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