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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重回故地

  新历4714年12月24日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这座雄伟的城市,据说是在古阿尔卡德国的首都瓦尼尔斯城的基础上扩建的,可以算是目前中土最大的城市之一。单对帕西提亚国来说,就有超过一千三百年的历史。

  同时做为西域最大国家的都城,埃克巴那城光是常住居民就有上百万,发达的商业更是为它带来了巨大的人流和货流,即便在这寒冬季节,仍就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叫卖声不绝耳,谈笑声此起彼伏。

  别看埃克巴那城现在如此雄伟繁华,但历史上却经历过无数次战火,还曾在废墟上重建过,只是在最近这四五百年间,依靠着帕西提亚国强盛的国力,才被誉为中土上最不可能被攻陷的城池。

  这样的形容并非是夸大其词,因为埃克巴那城一再被加固加高的城墙,达到了惊人的三十米厚、二十米高,就算是威力最大的投石机砸起来也很费力,而想借助特制的加长云梯翻越也相当困难,用超大型的攻城冲车同样不见得能撞破它厚重的城门。

  况且城中皇家骑士团、禁军及城防军加起来就有十万以上,周边各地定期轮换的驻军,加起来更是超过三十万。而这些军队不止数量足够多,战斗力也非常强悍。

  不仅如此,埃克巴那城背后还有光明神教的大力支持,因为光明神教将除了总殿外最大的分殿设在这里,并且一直和帕西提亚国王室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据说,单就城内神殿的自身实力都能抵得上一支万人的军队,而在常住人口中,光明信徒更是达到了夸张的四分之一以上,远高于中土其他国家,而且其中还不乏高官权贵。

  此时,梅殇居士正孤零零地走在埃克巴那城繁华的大街上,过去的十年如同弹指一挥间,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不对,应该是自从伊扎洛死后,他眼中的埃克巴那城就不会再改变!

  商人,贫民,贵族,奴隶,浑身都是创痕的老佣兵,衣不蔽体的乞丐,趾高气扬的城卫军——那些贪婪丑恶、谄媚虚伪的守护者,还有普通的妇女,卖笑的歌伎,三五成群的孩子,小丑,戏子,残障者……

  他们一批又一批,川流不息地从梅殇居士身边经过,匆忙急切的身影,满是哀愁的眼神,朝气勃勃的脸庞,无忧无虑的闲谈以及种种讽刺和笑虐……

  所有这些形形色色,喧哗吵闹,数也数不清的人群,使这古老而伟大的城市充斥着含糊的,乱纷纷的,但却很快活的哄响。

  可这沸反盈天的噪杂,摩肩接踵的拥挤,都让梅殇居士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蜂房,为他失落的心情平添一份烦躁。

  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大中午的就有一片片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或许随时都会下起雨来。但街上的人群却没感到丝毫不安,他们完全沉浸在喜庆热闹的氛围中,毕竟到了年底,劳累了一年的人们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梅殇居士没有兴致参与其中,甚至连街边精彩的杂耍和不时传来的呼喊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而他这次前来,只是为了赴一个沉痛的十年之约。

  不知过了多久,梅殇居士终于走出了西门,失去了高大城墙的阻挡和密集人流产生的热量,阵阵从山中刮来的寒风,刺麻了梅殇居士的面庞。

  埃克巴那城四周,散布着很多小镇和村庄,有不少人都埋着头向城里匆匆赶去。

  这个冬天寒冷到什么程度很容易看得出来,好些赶路的人都将罩袍上的风兜拉到头上,另一些也戴上了阔边帽或者圆圆的毡帽,实在没有准备的便将衣领竖得老高。男人们努力将罩袍或者宽袍裹得更紧,女人们也穿起了臃肿的厚袄和斗篷。

  反观梅殇居士倒显得与周围的人流格格不入,他扬着头,双手也没揣在袖子里,任由凉风飘荡起须发和衣摆,他没觉得冷,只是有些心寒。

  乌云越来越密集,天色也越来越昏暗,而梅殇居士离此行的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埃克巴那城西面有座不算高大的山峰,至于原先叫做什么名字早已经被忘却,这附近的人都习惯称它为西山,不止是因为它的方位,更含有安息的意思。

  西山的南坡是以一大片墓地,算不上什么陵园,埋的也大都是附近的平民百姓,一个个小小的坟墓虽然不怎么规整,但看上去也不那么杂乱拥挤,其间还能看到几条清晰的小路,窄得只能供一人通行。

  而西山往北则是一大片荒地,也可以说是乱坟岗,那里乱七八遭地埋着死人,有些尸体或许压根都没有埋,这要是放在夏天,老远都能闻到阵阵恶臭。

  曝尸荒野的大多是些乞丐、奴仆、罪犯、外乡人以及其他死亡后没人收殓的尸体,其中当然也不乏一些无辜的受害者。

  据说要将尸体抛去乱坟岗,或者前去辨认尸体,也不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忍受那难闻的尸臭和令人作呕的恶心场景外,还得纠集数人同行,并带上木棍之类的武器。因为不少狼、狗、雕、秃鹫之类的会在尸体上大开葬宴……

  在西山周围数里范围内都没有什么房屋,当然也不会有人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安家。梅殇居士一路走来,除了坟头外基本上看不到其他建筑,只有零星前来上坟或者处理尸体的人。

  他们全都行色匆匆,赶着来赶着走,一来或许是担心下雨地滑,二来或许是觉得晦气太重,三来或许是害怕这里的夜晚过于恐怖。这些人对于两手空空、独自一人的梅殇居士投去疑惑的目光,但却没有一人驻足或是搭话。

  天色越来越暗,梅殇居士沿着小路缓步而上,走着走着竟还下起雨来,好在只是绵绵细雨,并没有变大的迹象。

  梅殇居士步履沉重,悲痛怀念之情随着高度的攀升更显浓烈,四周的墓地越来越少,脚下路也变得越来越难走。

  但梅殇居士反而加快了速度,直到接近山顶的时候,才重新放慢脚步,绕到侧面的松柏之间徐徐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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