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清的手指带着冰冰凉凉的化瘀膏,轻轻柔柔地搽在白小妍的左脸上,他的目光认认真真地落在她的左脸上,却惹得白小妍又心中悲怨。
她当然知道郑长清的好,可她只要一想到他当初不论她怎么说,都要一个劲儿地推开她,甚至为了推开她而不惜说那些伤她心、伤她自尊的狠话,她就没办法不怨他,没办法轻易地原谅他,否则她就觉得自己真是像他那时说的那样卑贱了。
故当郑长清为她涂完了药膏,想邀请她一起去看龙舟赛时,她依旧是不给机会地直接拒绝:
“小妍,再过一会儿,龙舟赛便开始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可好?”
“不去,我力气尚未完全恢复,就在这儿歇一会儿。
你想去看,就回宴上去随便招呼一声,肯定有不少小姐愿与你同往!”
白小妍说着就侧卧地背过身去,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小妍这是醋了?”
但郑长清听她这样拒绝,却是又惊喜地扬起了眉毛。
“谁醋了!”
白小妍闻言又立时睁开眼睛地回过头来反驳:
“我才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善妒之人!而且你早与我无关,我就算会吃醋也绝不会吃你的醋!”
白小妍这话很针对郑长清,但她越是这样刻意针对,郑长清心里就越发确定白小妍是在吃他的醋。
故他不与她争执,只是自说自话地解释道:
“小妍,我要娶你,除了讨好父皇,少不了也要拉拢百官,所以这样的宫宴避免不了得应酬两句。
但若这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我以后就不这么做了。”
虽然白小妍会吃醋了,这一点让郑长清挺高兴,但他知道吃醋其实并不好受,比起自己高兴,他还是更希望白小妍高兴。
“我没不舒服!
我说了你与我无关,你的事更与我无关!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任何意见,更不会对你做出的任何决定负责!
我累了!不跟你说了!”
白小妍话罢,就又背过身去,拉了拉身上郑长清给她披的那件衣服,故作困倦地闭眼不再搭理郑长清。
郑长清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去取了把扇子和凳子来,坐在了躺椅边上,轻轻地给白小妍摇扇。
轻柔的微风一阵接着一阵地送到白小妍的侧脸上,一开始惹得白小妍根本睡不着,因为她一直在心里嘀咕着郑长清这讨好她的把戏究竟什么时候能完,但她想着想着,在酒精的作用下,和郑长清摇扇的伺候下,她的困意就真上了头,片刻后便是入了梦乡。
待郑长清确定了白小妍已经入睡,他才敢把凳子挪到了躺椅的另一边,坐到白小妍的面前,正大光明地一边看她的睡脸,一边继续给她扇风。
“小妍,你回来了真好!
再见到你真好!
虽然你现在对我避之不及,还故作冷漠,但我其实也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的,毕竟当初确实是我错得太过分了!
不过没关系,回不去,我们就不回了!
就让我以一个崭新的自己来重新追求你,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新未来!”
郑长清话落,便是在白小妍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白小妍在太医院睡了半个时辰,郑长荣才寻了过来。
但郑长清一看到郑长荣,就立刻放下扇子地起身去门口拦住了他,不肯放他进屋。
“小妍正在休息,四弟还是别进去打扰的好。”
“郑长清,你搞搞清楚,现在对白小妍来说,你才是打扰她的那一个!我们之中,该走的人是你才对!”
郑长荣自然不会被郑长清三言两语打发。
“呵!四弟该不会以为,学了一些花拳绣腿,跟着小妍上过几次战场,小妍就真会喜欢上你吧?
我最了解小妍,她向来不喜欢你这种没脑子、没主见,轻易就能被人拿捏操控的蠢货!”
郑长清确实是知道郑长荣不是白小妍喜欢的类型,但此刻他说话如此难听,也确实是吃了醋的!
谁让先前进宫时,郑长荣和白小妍说话时,是显得那样亲近彼此地打情骂俏,郑长清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那宛如白小妍弟弟一般的位置,被郑长荣给顶替了,心里就十分的不爽!
尽管他从来都不想当白小妍的弟弟,可他也见不得有其他男子与白小妍亲近到,他与白小妍从前的那种情同手足的程度!
“郑长清,你别以为自己进了太医院,写了本书,就多厉害了!你顶多就是个给人看病的大夫!你神气什么啊你!”
郑长荣被郑长清戳中痛处,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是不算聪明,可在情敌面前,他自然也不甘心落了下风。
“你们在吵什么?”
但郑长荣为了在气势上压过郑长清,就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以至于把白小妍给吵醒了。
“小……”
“小妍!”
郑长清闻声正欲关心白小妍是不是被郑长荣给吵醒了,但他才开口,郑长荣就抢话地推开他,抢进了屋去,率先走向白小妍。
“你现在怎么样?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郑长荣一边走来,还一边解衣,待走到白小妍面前,就伸手一抓披在她肩上的那件,郑长清的衣服,一扬一丢,就把那衣服扔在了地上,随即就把自己的长衫脱下,盖在了白小妍的身前。
“……我没事。”
白小妍看着那衣服落地,尴尬地回答了郑长荣这一句罢,却是在心里深觉此刻有事的人是他才对!
“郑长荣!”
果然,白小妍心里才刚替他担心,就见郑长清随手抄起了门边的一个药炉子,冷怒地走向郑长荣。
“干嘛?!”
郑长荣刚不耐烦地一回身,郑长清就把盖子打开,将药炉里的药渣和残汤都往他的脸上、身上一泼!
好在那药炉是凉透了的,郑长荣只是被弄得满脸药渣,衣领处被棕黄色的药汤给浸得发黄,弄得十分狼狈没有形象,但除此之外,就没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了。
“郑长清你找打是吗?!”
但郑长荣突然被郑长清这么一泼,面子上自然是过不去,他一抹脸上的药渣,就伸手欲去抓郑长清的衣襟。
白小妍见状,又是急忙跪起身来,惯性地伸手截下了郑长荣伸出的那只,打算教训郑长清的手,并用另一只手推住了郑长清的胸膛,好将他们分开一些,以此来保护郑长清免遭伤害:
“都给我住手!
你们两个都已经及冠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为这点小事也值得动手?!”
“他拿药炉泼我还算小事?!
要是我刚才被他烫伤了怎么办?!”
郑长荣不服气地反驳。
“你这不是也没烫伤吗?!
再说了,谁叫你这么欠揍,要先挑衅人家!”
白小妍这般教育着郑长荣,但郑长荣就是觉得白小妍偏心:
“我只不过是扔他一件衣服,能把他怎么样?!要是刚才那个药炉是烫的,我现在可不仅是毁容!眼睛都可能会被他烫瞎!你居然还骂我不骂他!你未免也太偏心了!”
“一件衣服?
那是小妍一针一线,亲手为我做的礼物!
我没剁了你这只手,你现在就该觉得庆幸!”
郑长清冷冷地瞪着郑长荣说罢,便是走去一捡地上的衣服,随即又回头拉上白小妍的手,把她从躺椅上拽了下来,就带着她离开了太医院。
“诶!
郑长清,你又要带我去哪儿啊?!”
白小妍被郑长清生拉硬拽着离开,而深陷在嫉妒里的郑长荣,这时才回过身来,抓起滑落在躺椅上的自己的那件衣服,又追了上去:
“郑长清!你给我放开小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