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妍一听秦川说，让她把他当成一把刀子使，她就立时拉下脸来，严肃地蹲下，抓住他的胳膊让他看着自己。
“秦川，我很高兴能跟你重逢，也很高兴你如今成为了一个不错的人！
但你记住，不论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你都不该自轻自贱！
你可以报恩，可以卖命，但你首先得重视你自己！
你是个人！不是物件！
永远别为了任何人丢弃你自己，迷失你自己！
否则你就真的沦为一把没有思想的凶器了！
就譬如你现在，一味地只知道听叶大人的命令行事，却没有半分质疑，若刺探书房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而是我派去的其他人，那你岂不就听命行事，杀了我派去搜查罪证的人，从而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如此一来，你还怎么维持你那想要正直善良，帮扶百姓的初衷？”
“郡主教训的是！
是小人太愚钝！
所以才空有抱负，却不知如何才能实现！
还望郡主能再指点小人一二，小人定迷途知返！”
秦川听罢，又是磕头在地地诚心请教着白小妍的鞭策。
“首先，你就给我改了这‘小人’‘小人’的自称！
说起来，你之前也不这样啊，怎么从那日你知道我是郡主开始，你就突然一直叫自己‘小人’！
我听着都觉得别扭！”
白小妍说着就强硬地抓着他直接站了起来，不让他再一直跪拜。
“因为郡主在小人心里，就像神明一般高大，小人敬仰郡主，故如此自称。”
秦川确实只在白小妍面前自称“小人”，他在叶大人或是其他殿下面前都是自称“属下”，显然还是有他自己的一分骨气在的，可只要在白小妍面前，他就会很谦卑恭敬地放低自己。
“你还是把这称呼改了吧，你堂堂一个侍卫总管，总‘小人’‘小人’地叫自己，我听着太奇怪了！
你还是按之前那样就行！”
“是！”
“至于其他，我本不该告诉你，但从你方才所说，叶大人让你在书房布下机关，当场诛杀擅闯书房的贼人来看，我此次南下的目的应该是早就走漏风声了，若我猜的没错，多半就是皇城里的人给叶大人传递的消息。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也无关紧要了。
其实皇城中最近在查历年赈灾款的贪污案，我已经掌握了一些与安王有关的罪证，但我查到此处发现，这贪污案不仅仅牵涉赈灾款，甚至连水利兴修的款项都存有问题，所以我几次三番夜探书房，就是为了寻找贪墨的罪证。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叶大人还真是狡猾，居然给我来这么一招声东击西，让我误以为书房里真有罪证，实则却只是一个用来杀人灭口的陷阱。
秦川，你跟在他身边多少年了？难道你就从来没发现他贪墨的罪证吗？”
白小妍好奇地向秦川打探起来。
“属下跟在叶大人身边已有三年，虽说常看到有人来给叶大人送礼，但除此之外，并没发现叶大人有贪墨赈灾款和水利兴修款的行动。
不过，属下也只是负责叶大人的安全而已，关于衙门的财务进出问题，一直都是叶夫人在打理。”
“叶夫人？！
衙门里没有账房先生吗？！怎么会把账目交给她来打理？”
秦川的话立时又引起了白小妍的注意！
“嗯！衙门里其实是有账房先生的，但最后所有的账目都要交给叶夫人过目。
属下曾听衙门里的一些老人说过，叶夫人的来头不小，好像娘家是皇城里的，叶大人就是靠着叶夫人的娘家扶持，才能坐上这一州知府的位置，所以衙门里的财政大权才被叶夫人把控在手里。”
白小妍闻言，立时就有预感地追问起来：
“那叶夫人原本是姓什么？！”
“姓钱，就是因为这个姓，所以大家常在背地里取乐说，夫人不愧是姓钱的，就算嫁给叶大人，也还是和钱脱不开关系。”
秦川此话一出，果然就验证了白小妍心中的猜想，因为皇后的母族也正是姓钱！
那这么说来，贪墨的罪证很可能不是在叶大人手里，而是在叶夫人手里了！
可这些日子来，她从来没在衙门里见过叶夫人，而且按理说，郑长荣和这叶夫人也是亲戚，那和这叶大人也算得上亲戚了，可郑长荣却到现在都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这不禁又让白小妍怀疑起，郑长荣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只想着为这些人脱罪！
想到这里，白小妍就对郑长荣有些失望起来，但她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继续向秦川打探道：
“这位叶夫人现在所在何处？为何我从未见她与叶大人共同出席？”
“叶夫人和叶小姐觉得衙门人多杂乱，园子也不够漂亮，所以都住在别苑，不住在衙门，只有叶大人两头奔走，他若早些从衙门忙完了，就会回别苑去住，若忙得太晚了，就不会回去打扰叶夫人。
近来因为赈灾一事忙乱，叶大人便就常住在衙门里，账房先生则会把每日的账目送去别苑给叶夫人检查过目。”
“好！
我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边查了！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白小妍一说“谢”字，秦川就立刻又要单膝跪地地抱拳躬腰：
“属下不敢担谢，能帮到郡主，是属下荣幸之至！
郡主若还有别的需要帮忙，属下都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白小妍见状又是赶紧将他扶起：
“你愿意帮忙我自然得感谢，但你这动不动就跪我，我之后还怎么好意思找你帮忙啊！
快别跪了！”
秦川听了这话才忙是又站起来。
“行了，今日时间不早了，我刚才还把你打伤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属下皮糙肉厚，郡主不必担心，属下先送郡主安全回去。”
秦川蹭了蹭嘴角的血迹道。
“我刚才虽然手下留情了，但那一击肯定也给你打出了内伤，不过你要送我也行，正好我也给你拿点药吃。
小清配的药，比御医配的药效果还好，我去给你拿两瓶。”
白小妍说着就领着秦川又飞回了县衙府内，她知道秦川是担心她遇上巡逻的侍卫，但她早就摸清这些巡逻队的路线和规律了，完全能逼得开，不过她见秦川对她始终热忱，便就没有再拒绝他想报恩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