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父皇。”
柴延背着郑长清走入殿中,皇上见状立时命人赐座:
“快给清儿赐座!
清儿,你腿伤未愈该在清宁殿养着才是!”
“父皇,儿臣现下不想静养,只想出行一段时日,还请父皇准允!”
柴延一放下郑长清,郑长清不等坐下,就在柴延的搀扶下,不稳地向皇上行礼请愿。
“出行?
你现下这状况就该好好在清宁殿躺着,哪儿也不许去!”
皇上一口就否决,郑长清便是立时屈膝想要下跪:
“父皇,儿臣不曾向您求过什么,现下只是想求您让儿臣离宫出游一段时日,父皇要是担心,儿臣就把陈太医一并带上,定不会耽误养伤!”
但皇上见状就赶紧冲了下来,扶拽起他地厉声质问道:
“你这副以死相逼的做派是只想出游吗?!
你别以为朕真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想出游,而是想去追人吧!”
“父皇既已猜到,那儿臣就斗胆请父皇把小妍指给儿臣!儿臣与小妍两情相悦……”
“清儿!她不适合你!”
郑长清话没说完,皇上就蹙眉打断地婉转拒绝了他。
但郑长清一听这话,就嘲讽一笑地撇开了皇上的手,后退一步道:
“……父皇到底是觉得她不适合儿臣,还是觉得儿臣没资格娶她?”
“清儿!你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你配得上全天下的好女儿,怎么会没有资格娶谁!是她确实不适合你!
你身体羸弱需要静养,可若娶了她,你是一天安生日子都不会有!你瞧瞧你这脸!和你这腿!你还没娶她都差点去了整条命!你若真娶了她,哪还折腾得起!”
皇上依旧坚持着这种说法,虽然听起来好似真的有道理,但郑长清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太清楚他父皇的宠爱是以不动摇整个皇室的最大化利益为前提的,所以纵然皇上说得再好听,多为了他考虑,他也清楚地明白,他在他父皇的心里,就是不配娶代表了镇北军继承权的白小妍。
“父皇!儿臣不想要镇北军,也不想跟皇兄皇弟争权势,儿臣只是想求一心人而已!
儿臣只是简简单单地想要小妍一人!儿臣此生唯此一愿,父皇若真疼爱儿臣,还请成全了儿臣!”
郑长清再度忍痛下跪,整个人磕头伏低,十分虔诚地乞求着,柴延见状没有去扶,而是跟着他一起跪伏在地,想要帮他一起争取。
但皇上看郑长清还不知顺着台阶而下,就立时换上了一副冷漠脸,反将枪口转向了柴延,以此逼迫郑长清转移视线:
“柴延!朕让你去保护清儿,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吗?!让清儿坠崖,险些命都没了!现下命是保住了,可这腿还没养好,你就背着他这么乱跑?!人你护不住,还总做些不该你做的事!你既护不了清儿,还只会看着清儿一错再错,不适时地拉他回头,那朕留你在清儿身边还有何用?!不如撤了吧!”
“父皇!”
闻言,郑长清立时就急了地抬起头来:
“柴延这些年在儿臣身边一直尽忠职守,也曾救过儿臣的命,他不仅有苦劳,也有功劳!
这次坠崖之事,也是因为儿臣有命在先,他不得不执行,才会离开儿臣的身边,不能全然怪罪于他!还请父皇明察!”
“坠崖之事,不能全怪他,那今日你这脸呢?!可还能开脱?!”
皇上一句又噎住了郑长清,因为郑长清此刻没办法替柴延分辩说,打了他的人是韩胜武,柴延是碍于情分处处掣肘,被韩胜武打出了内伤才会让韩胜武有机可趁。
“况且他本就是朕的人,就算派去了你的身边,他也始终是朕的人,要杀要剐,都是朕说了算!”
皇上此话一出,郑长清瞬间感到了一阵心寒!
他虽然早就知晓,身在皇室,没有多少真情可言,只有把冷冰冰的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才最是可靠。
但此刻他亲身经历了,他这口口声声说最疼爱他的父皇,为了让他放弃白小妍,而利用至高无上的权力来操控被他视若家人的柴延的生死,以达到威逼他的目的时,他的心自然是免不了阵阵发寒!
“属下确有失职,听凭圣上发落!”
而柴延闻言,他便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希望成为郑长清的绊脚石。
“那你就以死谢罪吧!”
皇上此话一出,郑长清立时又磕头在地地急切道:
“父皇!请饶柴延一命!”
“你想朕饶他一命,也不是不行。
只是从今日起,你必须给朕留在清宁殿里好好养伤,不得出宫!”
皇上话落,郑长清却是沉默良久没有回答,他的额头还挨着地面,双手死死地攥紧自己的衣摆,痛心地咬着嘴唇,两大滴泪珠从眼头溢出,汇聚在他的两处眼窝,而眼中尽是无可奈何的挣扎!
此时此刻,他又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
他没有一身武艺去保护他心爱的女子,也没有一手的权力去庇护他珍视的朋友!
他痛恨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自己!
他想要成长,想要强大,想要反击,但现下,他更需要隐忍和蛰伏!
“……儿臣答应父皇。”
“好,那朕就留他一命。
但是,他不能再留在你身边,朕会另外指派一个人保护你。”
“父皇!儿臣已经用惯了柴延,柴延最了解儿臣的习惯……”
“身为一个护卫,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你的安全,至于你的起居,自有宫女会照顾,用不着他来伺候!”
皇上再次不容郑长清反驳,他说着就示意身边的公公去把新的护卫叫进来。
“参见圣上。”
随即就有一个看起来比柴延更年轻力壮,并且还长得和柴延有些相像的男子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地抱拳行礼。
“柴聘,今后就由你负责保护清儿的安全,务必给朕看护好清儿,让他在清宁殿里好好养腿。”
“是!”
柴聘应下,而柴延在听到皇上叫柴聘的名字时,也有些诧异地偷偷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当他看到顶替自己的人真的是他的亲弟弟,他心中的滋味更是五味杂陈。
“父皇,那柴延呢?父皇要将他调往何处?”
郑长清深怕皇上表面上把柴延调走,暗地里却是杀了他。
“朕会让他去保护长荣,长荣近来也有学武的意思,朕思来想去,柴延曾在暗卫营里也是领头训教的副手,也有真切地实战经验,顺带给长荣当教习再合适不过!”
郑长清听到这番话,这才明白他的父皇早有要把柴延从他身边调开的打算!
只是他的父皇不仅把柴延调走,还调去了与他从小就不对付的郑长荣身边,这份用心实在是让郑长清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帝王心中没有真情,只有制衡!
“属下领命!”
柴延见惯了这些勾心斗角,自然也懂皇上调他去郑长荣身边,不仅是为了能慢慢分化和离间他与郑长清的羁绊之情,也是为了用他来牵制郑长清不敢轻举妄动,更是为了借他来帮助郑长荣的成长,好让郑长荣也有可圈可点的一技之长,不至于被其他皇子完全比下去。
但尽管柴延心中明白,心中不愿,人微言轻的他此刻也只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