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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准备出发

落世尘缘 静语花落 11609 2024-07-05 21:46

  玄宗广场外,一百位弟子整齐的排列成方队等待着下一步命令。

  这一百人就是玄宗派遣到青州学府的交换弟子,此刻他们都统一穿着象征玄宗的黑色道袍,腰别玄宗特制长剑,整个队伍恢弘霸气。

  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一双眼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就是玄宗这一代次席弟子,郑不出。

  很奇怪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因此嘲笑他,因为上一个嘲笑他的人坟头草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此时郑不出也和其他玄宗弟子一样,安静的等待着领队的到来。

  如果这次带队的是宗门里的长老,郑不出或许不会如此,毕竟他向来自负且无法无天,曾经被他打残的同门都不在少数,可是这次带队的是那个人,那个横空出世的比他小很多却令他望而却步的人。

  如果说郑不出的前半生修炼都是一骑绝尘,就算是在玄宗,有对手也只是并驾齐驱,很少有人能打败他,哪怕他败了也只是惜败而已,可是十年前来到玄宗的那个人出现之后,郑不出曾经的自负就被狠狠的击碎了。

  他从没有想过,会有人能用一年就从灵轮境突破到王镜。

  他也没有想过,当初尊镜三重的自己,会输给王镜九重的花落。

  那一战,花落赢的并不轻松,可是那一次之后郑不出养好伤再次登门挑战,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再之后郑不出就明白了,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已经完完全全的超越了他,郑不出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同龄人面对他的感觉。

  众人等了许久,忽然见到广场中央浮现出三道人影。

  看清来人,一众人瞬间挺直了腰杆。

  花落,凌双横,还有很多人都没见过的吴道玄,二黑衣,一白衣。

  吴道玄身穿白衣站在最前方,双手附后,平静的扫视着广场上的一众弟子,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的位置站着凌双横,双手微垂身形笔直,搭配上黑色风衣,活像一个威武雄壮的保镖,而所有玄宗弟子都认识的天才人物花落,站立的位置则更为靠后。

  在场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没有一个脑子不好用的,一看这几人的站位,就猜测到了最前方人的身份。

  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主。

  除了郑不出和少数几名弟子,其他人都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宗主,毕竟宗主常年在主峰潜修,日常事务大都交给了各大长老,就连每年宗庆,宗主大人都只是在主峰设宴请一些别宗远道而来的宾客,大典等琐碎事宜全都是大长老出面。

  一干弟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交流学习,竟然让宗主出面了,这时候所有人都不在吊儿郎当,全都拿出了最认真的一面。

  这就是宗主吗?比想象中的飘逸好多啊。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主在所有玄宗弟子心目中的形象都是非常神秘且心理强大,应当是杀人不眨眼的难惹人物,因为宗主能够无视魔洲外的几乎所有人的诋毁,并且坚持几十年不出宗门,就连平日里宗门的一些大型活动都不参加,连自家弟子见到都认不出来。

  宗主当到这份上,也是独一份。

  哪里像大长老,平日里都是大长老日理万机,统管宗门的大小事务,据说只有到了要在关乎宗门发展的大事的议事会议,这位宗主才会慢慢悠悠去开个会。

  吴道玄现身广场,不一会儿其他长老也都出现在广场。

  不止这些弟子们,就连很多长老都很纳闷,这位宗门柱石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了?

  吴道玄瞥了眼身后,凌双横站姿依然如故,新来的大长老孟启端身着玄衣站在另一侧,早生华发的孟启端穿着黑衣服,总是在人群中格外瞩目,三长老张煜则站在大长老身侧,六长老韩昭则跑到凌双横身边站定,自此,如今身在玄宗的一代长老便都到齐了,其余的都在宗门外执行任务或远游访友,再往后是一众二代长老,以赵何春为首二十几位长老整齐站在更靠后的地方,甚至比花落还要靠后,三代及往后的长老们都没有到场,毕竟这只是一次交流学习的送行,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如果不是吴道玄现身,说不定前来的最高也只是二代长老中的某位。

  吴道玄看了眼花落,轻轻点点头,示意花落可以归队了,站在一群二代长老身前那么久,他们不要面子吗,没发现赵何春脸色都变了啊。

  花落无所谓的耸耸肩,慢悠悠的走到弟子队伍之前,转身面对宗主和一干长老。

  此刻远处看来,就会看到玄宗宗主和年青一代第一人遥遥对视。

  一黑一白,身后都是各自时代最优秀的人。

  仿佛一个时代在遥望另一个时代。

  虽然现在年青一代还需要仰望这些不再年轻的一代,可是再过几十年,眼前的年青一代也会站到对面,为宗门遮风挡雨。

  “马上就要出发了,该注意什么事情各位长老早已告知各位,我就不再叙述了。”吴道玄的声音这时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

  一百余位弟子仿佛屏住了呼吸,安静的听着宗主大人的讲话。

  吴道玄说完这句话,停顿了许久,看了眼站在弟子们前方的花落,说道:“这次你们的队伍由花落带队,他办事,我放心。”

  此话一出,弟子队伍依然安安静静,宗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长老队伍却是一片哗然。

  二代长老赵何春张嘴想要说什么,因为这件事本就应该是他来带队,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上边把带队人选换掉了,但是想到吴道玄的脾气赵何春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很多还有很多弟子不知道花落带队的事情,毕竟不管花落再如何天才,在弟子们的心中还是和他们一样,都是弟子一辈,而带队这种事情按照惯例怎么都要交给长老的,吴道玄这样说出这件事,就是在给花落正名。

  想通此节赵何春哪怕不甘心,也放弃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在玄宗,吴道玄虽然诸事不问,可是在高层却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

  赵何春放弃了,可是大长老孟启端却把赵何春的神态变换全部看到眼里。

  于是孟启端笑了笑,收敛了神色之后说道:“宗主,这恐怕不妥吧。”

  吴道玄淡淡的看了眼孟启端,说道:“大长老何意?”

  孟启端看了看赵何春,又看了看花落,说道:“花落虽是这代弟子中的翘楚,可是资历尚浅,恐怕无法肩负起这份重任吧。”

  吴道玄并不表明态度,反问道:“大长老有何高见。”

  孟启端做出思索状态。

  凌双横眼观鼻鼻观心,这两人的关系一直微妙,吴道玄虽然说一不二,可有些时候还是要听取大长老的意见,至于六长老曾经私下提醒凌双横这是二人权力的角逐,凌双横不擅长这些,索性向来都不参与。

  孟启端似乎想明白了,说道:“带队这种事情,需要的是能力,要说这个世界什么最能代表能力,当然是实力,不如让花落和赵长老切磋一番。”

  听闻这话,在场的人无不疑惑的看着孟启端。

  弟子一队人都在想,这大长老是不是老糊涂了,虽然花落比他们修为要高,可是一个弟子又能高到哪里去?再说了花落的年级比他们这些人都要小不少呢。

  二代长老群里也有些炸锅,怎能如此,他们堂堂二代长老,如何能欺负一个小辈。

  吴道玄双手附后,没有说话。

  凌双横双手微微握紧,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赵何春瞥到凌双横的便秘表情,以为凌双横在嘲笑自己以大欺小,只好愣愣看着大长老。

  不知大长老这是何意,他堂堂二代长老第一人,就算赢了花落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面对众人的注视,孟启端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改变,仿佛在讲述一个极其公正的解决办法。

  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孟启端心中冷笑,这算什么,身居高位着哪个脸皮不厚。

  这次人选的更换并没有告诉孟启端,大长老很不高兴。

  自己这个玄宗二号实权人物居然连知情权都没有,你吴道玄哪怕看不惯我,也不能这么搞我吧。

  这些年你吴道玄诸事不问,大小事都扔给我处理,自己还一直拿捏着最高处的权力,哪有这种好事。

  你让我不舒服,我自然也不会让你一帆风顺。

  所以孟启端决定在这紧要关头给吴道玄添点堵,选择赵何春只是正好碰上了。

  吴道玄望赵何春,和煦的笑着问道:“可不能只听大长老的,也要问问咱们当事人答不答应。”

  被吴道玄这般注视,赵何春紧张的握紧拳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凌双横这家伙是掌律长老可以什么都不管,自己可不行啊,他一个小小的二代长老如何敢陷入玄宗一二号人物的权力旋涡?

  孟启端见赵何春迟迟不说话,便说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弟子花落吃亏,不如让花落做决定吧。”

  听到孟启端这样说,赵何春赶忙看向花落,回避吴道玄的目光。

  吴道玄双眼微眯,看了眼孟启端。

  凌双横皱起眉头,这孟启端,怎么这么不要脸,要不是知道花落的能奈,凌双横早就一拳打到孟启端那张臭脸上了。

  对于孟启端的战火转移,花落一脸淡然,说道:“打就打呗。”

  听到花落这句话,孟启端会心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定了,事不宜迟,请宗主为你们开辟一所比斗空间,早比完早决定。”

  弟子人群终于忍不住议论起来,弟子打长老,怎么在大长老和花落眼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大长老这般作为先不评价,花落未免也太淡定了。

  见花落没有反对,吴道玄抬手间运转宗门大阵,也没费事,就在广场中央开辟出了一处半径百米的比斗空间。

  “这次比斗设置的是可以观战,省的到时候大长老不认账。”吴道玄淡淡的说道。

  孟启端一笑置之,并未接话,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赵何春半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于是先行一步踏入了比斗空间。

  花落见赵何春已经进入空间,也朝着空间入口走去,快要进入的时候,吴道玄传音道:“毕竟是宗门内的长老……”

  吴道玄还没说完,花落便传音道:“有数有数。”

  说完便踏进比斗空间。

  吴道玄话没说完就看到花落已经进去,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凌双横见吴道玄摇头,大概知道吴道玄听到花落说了什么,在担心比斗空间内某人的安危,于是传音问道:“你俩说啥了?”

  吴道玄说道:“他说有数。”

  凌双横挠挠头,尴尬的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意思应该是不下死手。”

  吴道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比斗空间是半独立的空间,拥有和外界相同的法则,只不过比斗空间拥有一些人为设置的规矩,比如开场后任何外界声音都会屏蔽,还有除了比斗双方和空间管理者,谁也无法插手比斗等等。

  花落踏入比斗空间,便感觉到一阵久违的熟悉感。

  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踏入这里了,好像自从几年前把郑不出收拾了一顿,就没人敢找自己去比斗场‘交流切磋’了。

  双方站定,没有任何交流。

  本就不熟,那有什么好说的,甚至两人站在这里都不是两人自己的意思。

  赵何春从储物手镯中拿出自己的长剑,剑名青锋,剑长六尺二,随后他摆出一个简单的起手式,说道:“小子,打起精神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花落看了眼赵何春的姿势,是标准的太极剑法起手式,杀伐一般,侧重防御,便知道赵何春还是留情了的。

  花落心中感叹,唉,本来想着让他趟半个月的,如此便算了。

  打消了动用太阿的念头,反手招出了素水流云剑,花落手执长剑,并未有任何招式,只是剑尖朝下紧握着。

  素水流云出现之后,赵何春顿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不由一个激灵。

  对素水流云反应最大的却是场外的一代长老们。

  大长老眉头紧皱,看着一脸淡然的吴道玄,三长老和六长老则是面面相觑,一时间拿捏不准这花落为何拥有这把剑。

  吴道玄快有一百年没把它拿出来了吧。

  场内的赵何春却是不认识素水流云,只觉得这是一把神兵利器,花落仅仅是将它握在手里,就给他造成了一种天然的威慑力。

  不过赵何春并不认为这场比赛的结局会因为一把剑改变。

  兵器再厉害,也要看使用的人,三岁稚子携三尺青锋也斗不过成年人手无寸铁。

  在赵何春眼中,花落就是那个稚子。

  所以在赵何春的预想之中,他使用太极剑法先行荡开花落的几个剑招,让这弟子不至于一招落败留下阴影,然后赵何春再拿出看家本领击败花落,也好让宗主他们见到自己的能力。

  “出招吧,花落。”赵何春摆好剑招说道。

  花落眨眨眼,看着赵何春说道:“那我出招了。”

  本来还想让他先出两招的,唉,不出就不出吧,下手再轻点就是了。

  赵何春没有说话,剑势愈发凝练,用气息回答了花落。

  场外的二代长老们见到赵何春的剑势,便相互窃窃私语,言道赵何春的剑法又有精进。

  而一代长老们的心思早就不在比斗上,他们都在心中盘算着素水流云剑出世的背后深意。

  花落不再犹豫,犹豫本就不是他战斗的风格。

  只见花落手中素水流云轻轻挥舞,在半空中先是画了一个半圆,随后剑势骤起,惶惶神威从花落身上发散而出。

  赵何春感受到这股气势,便知道之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这个弟子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层次,于是赵何春赶忙改变剑招,太极剑法挥舞到极致,在身前缓缓凝聚出了一个太极阴阳鱼图案,虽然赵何春的太极剑法远没有答道凌双横的层次,但是在长老之中也算翘楚,防御力绝对说是数一数二的。

  然而下一秒。

  一闪,一瞬。

  花落出现在赵何春身后。

  场外观战的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郑不出,本来聚精会神的盯着花落的身影,想要看看这个比他还要年轻的少年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可是在花落消失在原地的那一瞬间,郑不出甚至没有看清花落怎样移动的。

  花落停步之后,收剑,走出比斗空间,没有再看身后。

  走出比斗空间,花落仰天看了看太阳,大约估算了一下时间,随后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确认之后,花落走回队伍,大声说道:“吉时已到,出发!”

  队伍整整齐齐的开始行动,特别听话。

  大队现行,花落落在最后,朝吴道玄和凌双横挥挥手,便跟上队伍离开了。

  从始至终,长老队伍没有一个人说话。

  二代长老们仿佛石化一般,看着比斗空间里仿佛被定格的赵何春。

  花落走后,凌双横第一个冲进比斗空间,想要搀扶赵何春。

  然而凌双横还未接触到,赵何春便急忙传音道:“别动,断了。”

  凌双横只好停手,不过也松了口气。

  这小子果然没有下死手。

  看赵何春的伤势,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花落应该是把剑锋换成了剑柄,改劈为砸,这才没有让一个赵何春变成两块赵何春。

  众人散去,有不少长老都在批判花落,哪怕修为卓绝也太过目中无人了些。

  之后丹鼎长老给赵何春诊断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赵何春虽然看似伤势较重,可是休养一番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于是一众长老们都纷纷改变态度,从斥责转为赞叹。

  花落这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又懂的分寸,玄宗之幸啊。

  养神峰,位列玄宗七大主峰之一,它没有玉皇峰的巍峨高耸,没有绽灵峰奇秀俊丽,没有暮垣峰名动六州的暮迟晚霞,没有昭泽峰的青山绿水相依,没有至理峰象征传道授业的十八座藏经阁,没有绝刹峰的险峻绝地,但它是七十二峰中最安逸的山峰,山大无险,无猛兽,且地势居中,最适合欣赏别峰风景,而且关于这座山峰上的建筑,玄宗在这座山峰上的投入不可谓不大,请来了山下历朝历代的能工巧匠,不断设计、改造、修缮,到了现在被玄宗弟子评价最适宜居住的十座山峰之首。

  养神峰明令不允许闭死关,闭死关需要将住宅迁移到更为安稳的隐峰之中,十七年前玄宗还曾为这个规定损失了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一位临近大限的长老名为晖哲,急需闭死关以求突破,可是这晖哲长老也是个妙人,迟迟不愿离开心爱的养神峰,向长老阁申请留峰闭关,未果,踟蹰许久没有选择离开,数月后晖哲在自家的院落藤椅上坐化,死前将一身灵气尽数散尽,流落向了生前怎么也看不够的绽灵峰。

  当时满座皆惊,吴道玄亲自问话长老阁,责任长老态度强硬,直言规矩就是规矩,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之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花绽的居所就在绽灵峰,当年还小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害怕了许久,生怕晖哲的魂魄还游荡在绽灵峰,后来吴道玄听说此事,特意和花绽解释了这件事。

  当年晖哲不愿离开那间屋子,其实和养神峰的舒适什么的都没有太大关系,重点在那间屋子的地理位置,在那间屋子的院落里,轻轻抬头仰望,便可以见到风景独好的绽灵峰。

  而绽灵峰上,曾经住着一位晖哲爱了一生的姑娘。

  然而时间无情,朱颜易改,红颜易老,斯人已逝。

  他们曾经在最美的时间生活在最美的风景里,所以晖哲的触目所及,既是风景,也是回忆。

  他不愿意离开这里。

  这一生再无留恋,不如随着微风老去。

  看了风景这么多年风光,临了临了,且把风光还给那处风景吧。

  花绽之后再也没有害怕过,只是时常想起,会很想知道当年绽灵峰的那位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有多么的风华绝代,哪怕朱颜已老,哪怕生命逝去,都让那从最初爱着她的男孩子,留恋了那么久。

  每次花绽问及,吴道玄总说那女子长得和花绽一样漂亮,风姿卓绝,可是吴道玄没有给花绽看过当年他给那对鸳鸯做过的一幅画。

  那年那个男孩才通过长老测试考核,便厚着脸皮拉着姑娘的手来找吴道玄作画,在吴道玄和煦笑容和注视下,男孩身边女子已经羞红了脸颊。

  晖哲坐化的那天,吴道玄在无人的藤椅前又见到了那副画。

  画上的女子,寻常模样。

  、、、、、、

  养神峰上的有一座宅院,院落围着简易而精致的篱笆,篱笆内是一块菜园,菜园里有几颗鲜嫩嘴绿的小油菜,还有几颗长势茁壮的大白菜,菜园边有一个狗窝,狗窝里有一只吐着舌头的大黄狗,耷拉着耳朵看着菜园飞舞的蝴蝶,不远处,一名老人闭眼躺在竹制躺椅上拿着蒲扇扇着风,惬意的享受着安逸的生活。

  老人已经在这里居住很久了,就像一个真正的老人,风烛残年,清闲的慢悠悠挨着日子。

  然而今天安逸打破,一名身穿黑衣早生华发的男子走进了院落之中,黑色身影挡住了日光,蝴蝶被惊走,大黄狗机灵的站了起来,冲着来人狂吠。

  面对大黄狗的吠叫,来人无动于衷,没有散发出半分威势。

  老人睁开双眼,一双浑浊的眼眸看着来人,似乎是记性不好的老年人在努力回想这是不是自家的亲戚。

  来人眉头轻皱,难道他真的老了。

  “大黄,别叫了,这可是大长老。”老人对着大黄狗说道。

  大黄狗听到之后不再吠叫,但是机警的眼神还是没有离开来人。

  来人正是从广场赶来的大长老孟启端,而他要找的这个老人,乃是玄宗当下辈分最高的太上长老,苏珩。

  “苏前辈,您真的老了吗?”孟启端第一句话就说的很不客气。

  “有什么不好吗?”苏珩淡淡的回道。

  孟启端眉头的线条更深,说道:“我只是觉得您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您可是经历过玄宗当年最极端的时光。”

  苏珩朝自己左边努努嘴,说道:“我隔壁院子的小子也经历了不少,不还是坐化在院子里了。”

  “您不一样。”孟启端的语气平稳而坚定。

  “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人罢了。”苏珩无奈说道。

  不在纠结这个,孟启端面带忧色说道:“玄宗出现了一个天才的过分的年轻人。”

  “哦,幸事。”苏珩还是淡淡的说道,仿佛玄宗与他无关。

  “真的是幸事吗?”孟启端喃喃问道,不只是问苏珩,也是在问自己。

  “那还能是什么?”苏珩反问。

  “晚辈担心……”孟启端说完这四个字有些说不下去,因为他的缘由太过缥缈,连他自己都觉得过于杞人忧天。

  苏珩淡淡的看着孟启端,说道:“担心什么,怎么不说了?是担心他背叛玄宗还是担心有人对他不利,亦或者是担心你未来的地位。”

  孟启端直视苏珩,说道:“都不是。”

  “哦?那我倒有兴趣听一听了。”苏珩这才摆出一副稍感兴趣的架势。

  孟启端斟酌了几秒,缓缓说道:“我翻过很多古书,也钻研过很多历史,发现了一些很有规律的事情。”

  “是什么?”苏珩问。

  “每次六州有大动乱,必然会有一大批妖孽般的天才出世,最好的例子就是当年九州陆沉的古帝劫,曾经千年未必会有一位散仙的六州,竟然在短短数百年出现了几十位劫仙和十几名古帝,之后伴随而来的就是九州最黑暗的时光,以及那场波及皇镜之上所有人的劫难。”孟启端说道。

  “也许吧。”苏珩感兴趣的神色消散,又恢复了云淡风轻。

  “您真的不在乎吗?”孟启端注视着眼前老人问道。

  “我只是一个老人而已。”苏珩说道。

  “我还以为您可以给我一些意见,太上长老!”孟启端这句话的最后四个字语气稍稍加重。

  “为什么不去找当下的宗主呢。”也许是想到了作为太上长老应该负责任的道理,苏珩给了个建议。

  “我没想到您会说出这种话来。”孟启端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眼前的老人,玄宗的太上长老,年轻时可是熬过了那段玄宗最黑暗的岁月,凭一己之力,拉玄宗出深渊。

  “你认为我说不出来这种话是因为我经历过玄宗人人自危、相互猜忌的时候?哈哈,其实我才最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因为我经历过当年的尔虞我诈,才能看清楚当下的玄宗有多好。你和吴道玄虽然有些许嫌隙,但是你们都是一心为了玄宗,你不用反驳我,你只是不知道吴道玄当年为了玄宗放弃了什么。”苏珩说着说着,面露几分怅然,随后闭口不言。

  “……”孟启端一时无言,知道老人的脾气,不会再与他说些什么,于是说道:“晚辈领教了。”

  “去吧。”话已说完,太上长老便闭门送客。

  有很多事情,他这个老人都不想去参和了。

  很久以前吴道玄就跟太上长老聊过,孟启端这个人是经世之才,处事滴水不漏,擅长打理事务,而且自身修为在玄宗也属于最强的层次,若非其容易凭自己性子做事,要比吴道玄更适合做宗主的位置。也是因为玄宗的高层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让玄宗万劫不复的性格缺点,所以吴道玄必须要在宗主的位子上继续做下去。

  、、、、、、

  青州学府。

  操场上,带队老师和交换生都已经集合完毕,在左渊学的授意下,这次出行的过程一应从简,原定的全校欢送仪式都被改成了一个送别小会议。

  说是小会议,其实就是把人员分配清楚,然后再交代一些事情。

  这次交换学习的带队老师有一个是尘星落的熟人,沐晨飞。

  此刻身形修长的沐晨飞站在学生队伍前方,今天她扎了个高马尾却留有几缕碎发在耳边,衬托的俏丽的脸颊更加可爱,上身穿着白色纯棉短袖,下身浅蓝色修身牛仔裤,踩着白色高帮帆布鞋,样子比学生还像学生。

  沐晨飞见到尘星落,便冲他展颜一笑,尘星落只好回之以微笑,没办法,谁让她是自己进入左渊学视线的“引路人”呢。

  这次交流学习的交换生一共一百名,被左渊学暗中分成了两个班,一班是以大学部的司徒月导师为班主任,学生会副主席姜海涛为班长,班里基本都是大学部的同学,二班则是由沐晨飞做班主任,尘星落为二班班长,班里半数是大学部的学生,半数是高中部的天才少年。

  最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这些交换生们意见很大。

  原因有二,之前交换生已经选定了一批,可是不知为什么,在临出发没多久居然全部取消了资格,换成了之前报名却没被选上或者根本没有报名的学生,而且学校下达的指令是强制执行,违令者开除。

  本就心有疑惑的一众人,在听说有二班班长竟然是一个高中部的十六岁学生的时候,直接炸锅。

  姜海涛是学生会副主席之一,学生会主席不去,他做班长没人会质疑,可是这个尘星落是什么鬼?十六岁,也没听说过任何事迹,托关系了吧?

  一众人群情激奋,愈演愈烈,甚至后来演化到了要游行示威的地步,搞得维护治安的老师焦头烂额,不得不去找校领导解决问题。

  后来一个人的一句话,让这群热血沸腾直冲脑门的少年们瞬间凉透,乖乖的回宿舍收拾东西等时间去了。

  那天,得到消息的左鸿儒把这件事告诉了左渊学,之后左渊学在校园电子大屏出现了五秒。

  左渊学只说了一句话:“人是我选的,有意见来我办公室。”

  队伍今天开拔,然而重要的校领导一个都没有来,只有一些平日里负责对外交接的老师在嘱托带队老师要注意什么。

  听着一大堆注意事项和条条框框,沐晨飞感觉头都大了一圈,第一次觉得外交真不是人干的事。

  终于,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明,一众人员准备出发。

  这时,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队伍停住脚步,看向老人,所有人不禁肃然起敬。

  因为他是左渊学。

  因为他是研究出了光学制导和元素弹的左渊学。

  因为他是凭一己之力拯救了青州学府的左渊学。

  左渊学摆摆手,和煦的笑笑,说道:“我和星落说几句话。”

  一众人看着尘星落,有人羡慕,有人热切,有人嫉妒,还有沐晨飞一脸自豪。

  看,这是老娘推荐的人才。

  没有人敢阻拦,左渊学带着尘星落去了稍远的地方。

  “去了玄宗,修炼我不担心,但是研究不能落下。”左渊学说道。

  “知道了。”尘星落答道。

  “你上次说的那个小姑娘,能找到就找,找不到也别太难过,毕竟魔州混乱,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安稳的在哪里生活下去,好了不说这种丧气话,如果在外面遇到喜欢的姑娘,记得带回来看看,你不想泄露左家的身份没关系,青州学府永远是你的家。”左渊学絮絮叨叨。

  “我只想找到她。”尘星落平静的说道。

  叹了口气,左渊学拍了拍尘星落的肩膀,说道:“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记得加衣服,下雨了记得带伞,出门远游记得整理好行礼,一句句话左渊学没有说出口,只化作了最开始的一句话。

  “好。”尘星落有些想落泪。

  六岁之后,左渊学就像自己的长辈一样,照顾自己,为自己着想,哪怕他是左宏道最后留下的一枚棋子,可在尘星落眼中,左渊学就是自己的长辈。

  “对了,这是一位前辈知道你要去玄宗,托我带的一样东西。”左渊学忽然想到什么,说道。

  一块特制的木牌,材料是千年枣木,颜色暗红,质地坚硬,上边有刚刻好的一串数字。

  “电话号码?”尘星落有些疑惑的问道。

  左渊学点点头,说道:“嗯,你去带给玄宗的一个弟子,按那位前辈给的信息,男性,二十二岁,名字叫花落。”

  “花落?”尘星落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惊讶的问道。

  “怎么了。”左渊学疑惑,尘星落应该和花落没有交集才对吧。

  “没什么,那小姑娘的哥哥,好像就叫花落。”尘星落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那个名字和自己有一个字相同的男生,尘星落印象很深刻。

  “呦,那挺好,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了。”左渊学笑道。

  “但愿是他吧。”尘星落心有惴惴的说道。

  尘星落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对了,您口中那位前辈是谁?”

  左渊学面带崇拜之色,说道。

  “林宸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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