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来是陈家的小少爷
阿鸢装头晕后就再不插手押送人的活,只默默跟在冀宇身后,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都是他做的,我是被逼的,这件事与我没有关系,求各位强盗大哥放我一条生路。
阿鸢虽低着头,可眼睛却在乱瞟,观察着四周有没有强盗的身影。
无限接近过死亡的她现在可是惜命得很!
冀宇手里牵着绳子,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不停吆喝着让拴着的店小二等人走快些。
他们走到街上,可没有一个人敢围上来,只是躲在自己家,开出一条门缝,细细观望着。
同时嘴里还在不停低叹着,可惜了这俊美的少年,少女,年纪轻轻就要去送死。
终于走到了衙门前。
那朱红色的漆已经褪去,染上了时间的黑,有些发暗。
门口摆放着一口大鼓。
那门大开着,阿鸢似乎嗅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气息,阿鸢知道,那是危险的气息。
她脚步后退了两步,看着冀宇的肩膀,那肩膀是真的好,不是很胖也不会很瘦,恰好展现的就是少年英姿。
阿鸢向下看着自己的鞋尖,脚上的鞋真是合适舒服极了,让她忘记自己脚上穿的竟是这样好的一双鞋,还有绣花呢——前些日子冀宇买给自己的。
望着鞋上的梅花花纹,红艳艳的,似乎粘上了某个人的鲜血。
顺着这血,阿鸢好像看到了自己四岁的玩伴,王二狗子。
王二狗子最爱去河里捉鱼,尤其是到龙虎山的那条瀑布。
那瀑布是极凶险的,长长的水流像一条布带就冲下那万丈悬崖,可有时在雾蒙蒙时在山头看那瀑布,也是美丽极了,用隔壁村的李秀才的话说,这叫“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阿鸢,你要记住了,风浪越大鱼越多!”陈二狗子低头打开篓子,拨翻着满满一篓的还在活泼乱蹦的鲜鱼,挑选着个头较大的两条,提着鱼鳃递给站在身旁的阿鸢。
阿鸢欢喜地接过鲜鱼,微微地俯了身子,嘴里道谢:“谢谢二狗哥哥!”
“二狗哥哥,这里太高了,我站在这岸边都觉得头晕!”阿鸢看着面前急速下流的瀑布,站在岸边双腿有些发抖。
“害!阿鸢妹妹,你可需要练一下胆量咯!你要记住,冲就完事了!像我,今天不冲明天要后悔!”
陈二狗子卷起裤腿就要下水,阿鸢看着他在岸上瘦弱的身影,下水后他的腿好像在水中发了芽,生了根,竟稳稳地在湍急的水流中站住脚跟。
陈二狗子的母亲是极力反对他去瀑布捉鱼的,可闹了几回依旧拗不过陈二狗子,况且他每次捉回的大篓鲜鱼也够家里的一段伙食,陈二狗子的母亲也渐渐住嘴了。
后来,阿鸢不大记得了,只记得那天瀑布下游围了一大群人,叫叫嚷嚷着。
阿鸢怎么也挤不进去,只能看着人们拥着陈二狗子的母亲,在吵闹中阿鸢听到了陈二狗子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阿鸢看着他们簇拥着陈二狗子的尸体渐渐地离去了。
阿鸢走到刚才陈二狗子母亲哭喊的位置,闻到的是一片压抑,可能是陈二狗子母亲的泪水和鼻涕把空气都挤走了,只留下了让人难以呼吸的悲伤和痛苦。
夕阳渐渐染红了流水。
看着缓缓流动的清水,阿鸢好像看到了陈二狗子不慎从瀑布上跌下来,鲜血染红了流水,就像这夕阳染红了的流水一般红。
也可能更红。
“我们进去吧,阿鸢妹妹,”冀宇回头看着望着自己鞋尖发呆的阿鸢,说话拉回她的思绪,“阿鸢妹妹?”
阿鸢大梦初醒般疑惑地“啊”一声,抬头看着冀宇关怀的眼神:“好,进去。”
“快进去!”冀宇催促着手下的囚徒。
阿鸢抬脚踏过高高的台阶,耳边回荡着二狗的话。
“阿鸢妹妹,你可需要练一下胆量咯!”
是啊,她要练一下胆量了,胆小的人在这世间难存活。
但阿鸢还是伸手揩了一把红漆,抹到脸上。
可胆大可不是无脑,还是谨慎为妙。
冀宇挺拔着身子走在前。
可阿鸢有些疑惑,不应先在外面击鼓吗,冀宇怎么大摇大摆进去了。
也许他平日与官府就是如此打交道的,自然没有卑躬屈膝,安分守己的习惯。
可那又如何,人各有命,阿鸢,没有什么好自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