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 无度伤身
孟迟如今再看陈邵君,不知觉多了几分从容。
他端坐上首,虽然对他还是颇有不满,但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再如何想要作梗,也没法撼动自己在姜绾心中的位置,也就没什么好和人争的。
姜绾如今是他的人,这是木已成舟的事,任谁也改变不了,他也不会容许任何人试图改变。
只是听到他说出刚刚从姜绾那儿过来的话时,心下有些不甚爽快。
苍杌把聘礼单子呈了上来,孟迟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看到末尾汇计的总数,眉毛微挑,这个数额,陈邵君确定长庆帝会愿意匀出来做聘礼?
这都能抵三军两年的军饷了。
于他而言,再添一倍不算难,反正本来他的全副身家都会是姜绾的,问题只会出在长庆帝那头,如今国库吃紧,要准备这些,得拖到什么时候。
感觉出孟迟的迟疑,陈邵君淡然道:“怎么,孟兄觉着太多了?”
当着众人的面,孟迟如何会钻他的套,“不多,给绾绾的,怎会多。还请陈兄快些准备妥当,莫误了良辰吉日。”
陈邵君轻轻笑了,“不敢耽误。只是陛下厚赏,好些东西有价无市,也得容我细细准备着,小绾自是值得最好的,孟兄你说呢。”
孟迟听着这话不对味,怎有种赐婚圣旨下了,他却不知何时才能八抬大轿把人抬过门的感觉。
“你说,这是皇上的意思,小绾也看过了?”
“正是如此。”
陈邵君面不改色,对着孟迟的暗怒,没有丝毫退缩,赐婚他阻不了,但短时内要把此事办成,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半晌,孟迟嗤笑一声,利落起身往外走,经过陈邵君身边时,把聘礼单子拍在了他身上,“那就有劳了。”
“这里的事都已经处置完毕,陈公子来迟了。”
陈邵君的眸子暗了暗,很快又把情绪收拾干净,从容地把单子取下交给苍杌,把梁晟叫进了旁厅去。
——
离开衙门,孟迟顷刻赶回船上,月未西沉人就已经停在了姜绾的屋门前。
他轻敲她的门,过了会儿没有人应,推开门进去姜绾却不在里头,孟迟转身去了岳清风的住处。
岳清风屋里,所有人都在,他受了伤,姜绾这个大夫反而被挤到了一边去,空闲到坐在桌前看医书。
蒋翠屏、阿阮、小枫和一贯爱和他喝酒推牌九的厨子、船工都围在了他的床边,从床头到床尾一溜儿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岳清风正享受着所有人的热切服务,咳了有人递水,冷了有人掖被,那儿疼了还有人吹两口气……
他本人正半靠在软垫子上,大言不惭的讲述他是如何在奸人汪公公的折磨下,威武不屈反败为胜的。
孟迟靠在门边,听他说了两句,精彩程度不亚于说书先生手中的话本子,他给他鼓了两下掌就进去拉走了姜绾。
姜绾被孟迟一路拉着,转了个小弯拐回了他的屋子,门在她的身后砰地阖上,他就把她抵在了门背,“绾绾……”
孟迟的声音透着股疲累和无奈,姜绾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容他虚抱着她轻轻蹭她鬓发,“怎么了,小雾镇不顺利?”
“是不是梁晟为难你了?”
孟迟方才在岳清风房门口的时候她就感觉出来了,他气压有些低,情绪也不高,有些担心。
“他怎敢。”
孟迟弯下腰,埋首在她肩头,闷闷地呼吸着姜绾身上独有的药材清气,“不是他。”
“那是谁?陈邵君没去给你帮忙吗?”
姜绾想不到小雾镇的衙门里,还有谁会引他不快和为难。
提到陈邵君,孟迟的怀抱紧了紧,嗡嗡的声音传来,“他帮什么忙,竟帮倒忙。”
“怎么了?”
姜绾觉出他话里的针对意味很浓,十分不解,“他没帮你?帮梁晟了?不可能啊——”
孟迟怀里是真实的、温软的、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她环着他的腰,眉间因他微微蹙着,正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他痴看着她,从她身上确定不管别人再怎么插手,这都已经是他的娘子的事实,真真切切地把她抱在怀里,他心底压抑的不满终于开始一点一点被抚熨。
过了好阵子,姜绾觉着保持一个姿势有些累人,动了动,孟迟才松了手,鼻端和怀中还留有药草清香,他心满意足在桌前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抱怨陈邵君。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借故拖延聘礼筹备之事,不安好心,还非要说你也同意他这么做。”
姜绾不知如何宽慰,今日她都没看那份礼单,哪里知道还有这许多麻烦,“不定是故意的,我虽未看过,但他跟在长庆帝身边,总不能擅自做主。”
她给陈邵君找补了个理由,明显感觉到孟迟气压又低沉了下去,他锁眉的样子落入眼中,起了上前逗他的心思。
“你不会真在意这个吧。”
“你不在意?”
孟迟语调渐渐危险,如此一来,光是聘礼的事就有得耽误的,不知何时才能接着走下一步了,他根本不想等。
“嗯,不过是没有走完成亲前的流程,除了没能让人来瞧热闹,我觉得区别不大。”
她走到桌前,弯腰逗他,孟迟眼眸微微闪亮,话是如此说,但没能昭告天下姜绾是他的娘子,总有人不安好心暗暗觊觎,这种感觉太过不美妙。
“继续。”
但是她此刻看起来比春日的海棠还要令人生慕,口中说的话也极为合他的意,孟迟忍不住定定盯着她瞧,怎也看不够。
他毫不掩饰眸中嗜欲,姜绾却未觉察,还在口出狂言,“若是真如此介意,要照着这个顺序来,那夜里我们便各自安分些,待在自己屋中,大婚之日之前,别——”
“不好。这个不好,换一个。”
孟迟骤起把姜绾拉到身前,撑着桌子把她圈在怀中,“娘子,你这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认账了么。”
他不管不顾亲上来,种种不满都换成强烈的侵占之欲,消弭在唇边,唯有拉着她一同深陷此般欲壑才能抵消他今日不快。
姜绾好好地宽慰人逗他纾解,没想到最后还填上自己做收尾,不过良辰不易虚度,她也恋这旖旎春光,享他极尽侍奉。
不知几个时辰,数度起起伏伏,姜绾起了倦意,孟迟却是尚不知足,自她引着他抛了礼仪规矩,他操劳起来便往往皆是如此,不知倦一般。
待她乏了,照旧起身勾她喝酒,春香夜醉相辅,才能尽兴。
姜绾咬着牙,暗下决意,明日是无论他再如何装得可怜,她也绝不会再在夜里进他屋子,也不会放他进她屋中来了,无度伤身,她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