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云墨染将凤九辞送回家后,就匆忙赶到了皇宫。此时,周帝一身明黄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身旁伺候的公公掐着嗓子说:“皇上,宁王到了。”
“让他进来吧。”周帝翻看着手中的奏折,时不时拿起朱砂红笔做好记号。云墨染走进大殿,恭敬行礼:
“臣弟参见陛下。”
周帝并未回应,而是专心批阅奏章,云墨染只得保持行礼的姿势。又过了好一会儿,周帝才缓缓从奏折中抬起头,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起来吧。”
“谢陛下。”云墨染起身,面色平静如常,他一进来就感受到来自上位者不悦的气息。
“召你回来是有要事。”随后拿起桌案上的信笺递给一旁的公公,公公又将东西交到云墨染的手中。云墨染接过,仔细看看信中内容,眉头紧锁。
信中大概内容就是暮国公主与使臣一同来访,一是共贺中秋佳节;二是给周天子祝寿、进献异宝。其中,特地要求周天子亲弟——宁王亲自迎接暮国使臣。
“使臣来访一般由礼部负责,这暮国使臣主动要求简直无礼……”他可以主动提出接待是重视,云墨染不解暮国这般行径是何用意。
云墨染也能察觉出此时皇帝面色不愉,他这个皇兄近年来疑心重,其他几个兄弟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因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才能安稳的生活在京城。暮国此举,皇上怕是怀疑他有异心。
他佯装恼怒的说:“未免太不把臣弟放在眼里。”
周帝的神色隐匿在跳动的烛光下,忽明忽暗:“既然提出要你迎接,这几日你便去城门口候着,不能失了虞周的礼数”
即使不情愿,云墨染也只能乖乖应下:“臣遵命。”
“舟车劳顿,你便回府歇着吧。”
“多谢皇兄体谅,臣弟告退。”云墨染谢恩,将手中的信笺交给一旁的公公,退出了大殿。
明明已入了秋,他的后背却被汗水浸湿,微风拂过竟带来丝丝寒意。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最是溺爱他这个幺弟。可没人知道,生在皇家哪里还有兄弟亲情。
圣上需要他来维持兄友弟恭的假象,不得已将他留在京城,不过是为了时时刻刻监视者他,怕他生出丁点逆反之心。在京城之中稍有一些风吹草动,他便能控制住这个弟弟。
先皇的一句“此子像朕”,梦魇一般的困住了他们二人。
云墨染出宫坐上马车,才敢捏紧拳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凤九辞的意外是皇兄一手促成的。若真如此,他又该如何面对……
云墨染闭上双眼,一股没由来的悲伤情绪笼罩着他。明明刚分别不久,他却格外想念凤九辞。
到了王府,墨枭询问他是否要用膳,云墨染才缓过神来,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疲惫不堪:“不用了,去打些热水来。”
八九岁时母妃离世,他就一直被养在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宫中。太后与凤夫人是表亲,也因此他与凤九辞才得以相识。
他儿时并无多少玩伴,当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整日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的叫着他哥哥,让他感受到了几分温暖。皇兄比他大上许多,母妃走后二人便不常见面了。
他便常常带着凤九辞上树掏鸟窝,下池子抓鱼,自由自在。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难以言说的情愫了。他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及笄,等着她醒来……他等了太久。
以前他总盼着娶她,现在只想治好她,带着她远走高飞,远离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