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世家》·魏文侯·用人之道（2）

　　《魏世家》中对魏文侯的记载，他的功绩很平淡，全部的记述还不如他与李克的那段对话来得多。要知道魏文侯对魏国在战国初期的贡献太大了，而且对后世秦国变法的影响也是非常巨大。魏国所以能在战国初期独霸天下，与魏国内部的改革有重要关系，魏国的改革几乎是全方位的，政治经济军事无不涉及，直接被商鞅拿来作为秦国变法的模板。

　　而推动魏国进行变革的人李悝却不被提及，不提及李悝，自然魏文侯的功绩这一面似乎就显得太单薄。而《魏世家》中提到的李克究竟是不是李悝都不好说。个人以为李克不是李悝，甚至也许这个李克未必姓李，这个人物的出现混淆了李悝这个影响魏国局势的人。

　　李克在汉书的记载中被归于儒家，据说是子夏的弟子。看一下《魏世家》中魏文侯选任国相时与李克的对话，完全是儒家口吻。魏文侯征询李克的意见，说家贫思良妻，国乱思良相。魏成和翟璜这俩人你看谁更适合。李克说，这不是该我管的事，不敢说。魏文侯说不要谦虚，叫你说就说嘛。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李克给出的标准是儒家提倡的君子人的特质。于是魏文侯就任命魏成做了国相。

　　翟璜不服气，找到李克发脾气，说我举荐了那么多能臣，你看吴起是我举荐的，西门豹也是，乐羊也是，这几个人对魏国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从这点说我竟然不如魏成，你怎么看？李克说，魏成这个人大公无私，他举荐的人虽然不如你举荐的人有事功，但是魏文侯都拜他们为师，比如子夏，段干木，田子方，都是君侯的老师，你举荐的那几个都是魏文侯的臣子。这样说，魏成的地位在君侯眼里比你高多了。于是翟璜就服气了，向李克道歉。

　　我们看魏成举荐的子夏、段干木、田子方都不曾在太史公笔下的列传李出现过，而吴起、西门豹等人都有列传，吴起是与孙武并列的，西门豹在滑稽列传也有。至于乐羊对于魏国的军事扩张功劳也不小，从现实功业上说翟璜不服气是可以理解的，换谁也会不服气。但是魏文侯恰恰重用了魏成为国相，很多记载李悝才是魏文侯的国相。

　　魏文侯临死前将太子击没有托付给段干木、田子方等人，反而是托付给吴起、西门豹等人，在魏文侯的心目中还是将现世功业放在第一位。所以看《魏世家》关于魏文侯的记载是很有问题的。没有李悝变法的内容，反而是特别凸显了魏文侯尊儒，魏文侯对于魏国的贡献是尊儒的功劳吗？恰恰不是，是李悝、吴起、西门豹等人的功劳。魏国从晋国分化而来，晋国就没有尊儒的传统，为什么到了魏文侯这里尊儒长了他的最重要事迹，拿出了一半篇幅来记录魏文侯与李克的对话，如果李克就是李悝，那么李悝那么大的变法功勋怎么一点也不记载呢？太史公不是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原因可以接受，那就是魏世家中李悝的部分被消失了，换了一个李克，而此李克并不是李悝，应该也不姓李。猜想一下，问题还是出在子夏身上。李悝是子夏的弟子，李悝在魏国变法成功，商鞅又学了李悝那一套在秦国玩的很溜，促进了秦国一统天下。这样看，子夏这个“小人儒”居然教出了掀天揭地的能臣，而“君子儒”却默默无闻，对历史的发展没有起到什么关键贡献。这么一理解，《魏世家》中魏文侯的记录、李悝的消失似乎明白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