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早时碰见位尼姑扮相的阿姨，斗笠、僧袍、灰布包，扑上来说我与佛有缘，又顺手拿出一张印着观音的卡片塞给我。

　　我严词拒绝，一面解释自己信仰马克思一面挪动步子向前挣扎，终究争执不下。

　　情急中我脱口而出，“老子是信基督的。”

　　听闻此言，她瞬间严肃起来，拽着我袖子的手更紧，让人能觉出她寸寸有力的手指和拉直的筋骨。

　　见她突然绷紧的脸，似乎一场宗教战争即将爆发，马丁路德、哥白尼、马丁路德金、佛陀、地藏菩萨、马克思列宁同志、三清圣象在我眼前浮现。

　　阿姨后退半步，蓄力说到，

　　“小伙子，这张观音你可以不要，这份佛缘你可以不认，但你信基督至少也是个心善的人，不如，舍我顿饭钱吧！”

　　我微微一笑，把空荡荡的钱包拿出来，低吟一个“请”字。

　　她竟不为所动，将观音卡片翻面，赫然是个掌心大的二维码，之后，就是二维码成佛、云修行、互联网+化缘、万众成佛……一些难懂的词。

　　幸好，我的银行卡比钱包还空旷，就像大海尽头的地平线，不见帆、不见海鸟，也不见一片云彩，只有账单闪着绚烂的红光。

　　“看来你与佛无缘。”

　　她忽地失落，亦步亦趋地退开，转身，走了。

　　这几天寒潮来袭，气温降得特别厉害，那位已过中年的阿姨，还只穿着单薄的僧衣，一阵风袭来衣襟、衣褶都会抖动，她时不时得要稳一稳被风吹歪的斗笠。

　　风，落叶，车流，柏油路，那晚我真得梦见了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