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年少轻狂不自卑——
娇娇不能想象持刀抢劫的王帅是什么样子的,更是不能想象穿着囚服在狭小监牢里的王帅的样子。
娇娇记忆里的王帅是球场上最帅气的男孩,他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脸上的汗珠闪着光,眼睛也闪着光。
娇娇在路上被王帅的姐姐拦下来,才知道王帅因为抢劫被判了3年,已经进去了半年。王帅姐姐小心翼翼的说,有没有可能请娇娇给监狱里的王帅写封信,自从进去了之后,王帅在狱里故意恣事还有轻生的倾向,如果娇娇给他一封信鼓励鼓励他,也许他能振作一些。——“只是以一个普通老同学的身份”王帅的姐姐恳求中带着羞愧,说到一半不敢看娇娇,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脸涨的通红,说完怕娇娇拒绝似的,颤抖着声音把一张写着收信地址的纸条塞到娇娇手里,“如果实在为难,也没关系的,就是——就是,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了”。
只是以一个普通老同学的身份,娇娇苦笑,她和王帅从来就不是普通老同学,以前不是,以后也没有办法变成是。
在同学们谈起早恋还起哄嘲笑的时候,大家就默认王帅和娇娇一对儿是真的爱情。在老师们还把早恋作为洪水猛兽严打的时候,就对王帅和娇娇这一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是有老师私下里偷偷的说,多好的一对儿孩子。娇娇是公认的班花,漂亮,大方,家境好,最最主要的是学习好,向来都是年级前三。王帅是体育特招,项目是足球,常常要参加省青少年队的集训和比赛,高大,帅气,自律性强。开始是王帅参加集训缺的课找娇娇借笔记,后来落的课,不懂的题请娇娇给讲,后来是一起上下学,有一天王帅用自己踢比赛得的奖金给娇娇买了一条漂亮的项链,娇娇每天带着。再后来王帅把奖金存的卡给了娇娇,像成年结婚男女上交工资卡一样有些搞笑。娇娇不好意思的笑,也接了,周末两个人出去玩成了娇娇用卡里的钱支出,俨然像“家里的掌柜”。
高考结束,娇娇考到BJ的大学,而王帅作为体育特招去了四川的一所大学。刚开始,两个人每天都电话里甜甜蜜蜜,王帅开始准备签约俱乐部踢职业了,当然最大的目标是要从俱乐部选到国家队。
但是,渐渐的王帅的电话少了,语气越来越冷淡,终于有一天王帅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说分手吧。娇娇觉得自己疯了,世界都塌了,她瞒着家长偷偷的跑到成都去找王帅,没有找到,电话不接,班里的同学说他租房子在外面住,但是没人知道他住在哪。王帅从娇娇的生命里猝不及防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娇娇觉得自己的心被挖走了一大块,空空的有风在破洞里呼啸,滴着的血一滴一滴的带着剧痛落下去。娇娇常常翻看手机里的微信记录,试图找到分手的端倪,斟字酌句的分析自己说的话和王帅说的话,最后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种行为除了把自己心理的洞一次次撕裂开之外,没有任何正向作用。娇娇在一个阳光耀眼的夏日午后,把手机扔到湖里,自己坐在湖边抱着头,不出声的痛哭了一场,从此再不期翼王帅的信息,淡定的和同学朋友解释“手机丢了,换了个号”。
娇娇还是给王帅写了一封信,她本不想写,但是手不听使唤,她努力的让口气客气有礼貌,像一个普通老同学一样。
王帅的回信来了,看的出来他惊讶,又有些愤懑是谁告诉娇娇自己的进了监狱。
娇娇回信,鼓励他还年青,一切重新开始还来得及。王帅的回信来的很快,他有些故作轻松,将监狱的生活描绘的像好笑的疯人院。
两个人的信越写越厚,回信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信里,他们有时回忆过往,有时一起畅享等王帅出来一起去BJ的景点,他们交换在监狱和学校的趣事,说同学或者狱友的坏话,他们还会谈论书籍和诗歌。娇娇有时想,现在谁还会写信呢?这世上还有我们两个傻瓜。每次写完信,娇娇的心都像飞起来一样,但是邮出去不久,心里就开始着急,像有个羽毛浮在那,要落下不落下,就那么飘着等着王帅的回信。
王帅还有半年多就可以出来了,娇娇告诉王帅,自己顺利的读研了,等王帅出来之后,再决定研究生毕业去哪个城市。
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娇娇等着王帅的回信。娇娇想是不是因为监狱有了什么新的规定,或者王帅能提前释放了,又或者最近事情多没有时间写信。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回信。
七个月后,娇娇等来一封信,不是监狱寄来的,信封上也不是王帅的字迹。娇娇的心跳的砰砰的,拆信的手抖着。信果然是王帅的。
“娇娇,我爱你,可是我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你是我纯洁的女神,而我已经深陷泥潭,我不敢向你伸出自己的手,我怕手上的污泥弄脏你。对不起,娇娇,我只能说对不起,认识我是你的不幸,而我能做的只有让这种不幸不再继续。对不起,娇娇,真的对不起。”落款是王帅,还是那么熟悉的字。
信纸的后面又掉出一张纸来,是陌生的笔迹。
“娇娇,对不起,我本应该当面告诉你这个消息,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面对你,王帅交了很多坏朋友,出狱后仍然和他们在一起,不久前,他死了,因为打架,被刺伤没抢救过来。我不想告诉你具体的日子,因为不想让这个日子被你记在心里。我们从王帅的遗物中发现了这封信,我想应该邮给你并且告诉你这个消息,只有这样,对于你才是一个了结。娇娇,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但是王帅不争气,从他知道自己进不了职业俱乐部就开始自暴自弃,他自卑,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可他不该自甘堕落,他对不起你。我后悔那天去找你,我不应该把你扯回来,这是王帅的命,不该让无辜的你参与进来,让你经受再一次伤痛,我真的很后悔,对不起。
——王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