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至,连日的阴雨让似乎在催着村子早日立秋,满地的落叶之下,是正在忙碌搬运过冬食物的蚂蚁。再看看张万民家的小院,自从张万民离世后,特别是自从他儿子结婚后,除了逢年过节张志华和文翠回来看看,平时就是李桂莲自己在家,若不是院里墙上还残留着已褪色的喜字,这个院子能看到的,几乎满满的全是凄凉。
此时村民冯秀英的家里正是热闹非凡,她的儿子张康后天就要结婚了,屋里塞了一窝子老妇女,正在观赏她为儿子准备的结婚家当。走进屋里仔细打量一番,婚房布置的还算体面,家电家具虽说不是名牌,但还是一有尽有的。而这时的屋外雨刚刚停下来。桐树上突然来了两只喜鹊,来时来了,就是落在树上迟迟不叫。冯秀英走到了院内抬头凝望着桐树上的喜鹊,似乎在等待什么,喜鹊无奈,只能勉强的叫了两声后飞走了。
冯秀英的丈夫早年因为出车祸而身亡,而后她因为怕儿子受苦一直没有改嫁。作为一名单身母亲的她,这些年来凭借自己顽强的拼搏精神,在村里一边务农、一边在手套作坊里辛勤工作,直到把儿子扶养成今天的七尺之躯。然而孩子今天长大了,也该成家了,这些年当地的彩礼惊人的增长速度,让她愁白了青丝。大家不防想想,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一个儿子过日子,孩子就这几年长大了才开始上班,早年又上学又吃穿,光靠务农和做手套,她手里能有多少积蓄。后经亲戚介绍,邻村的马天和家中有个女儿,叫马巧芬,与他儿子婚配较为合适。
姑娘马巧芬人长的还算体面,就是小时候因为惊风落下了后遗症,有一定程度的自闭症状,再加上她的父母,智商也是“缺斤少两”,很多家庭因为担心马巧芬将来生出的儿子来,有可能也会遗传她父母的智障,所以,即便是在这个天价彩礼的年代,若不是遇到冯秀英母子,马巧芬也险些被剩下。女儿的自身条件既然存在了一定的缺陷,彩礼自然就不会要的太多,这对冯秀英张康母子来说,无非就是上帝对他们莫大的恩赐,然而这一切,仅仅是大家和他们母子俩的一厢情愿……!
“秀英你终于熬出头了,这不也张康也要结婚了,你就等着做婆婆吧!”(小白母亲乐呵呵的说道)
“老姐姐你可别笑话我了,我们这个家啥情况,乡里乡亲的又不是不了解,凑合过吧!”(冯秀英显然知道自己的现状器不如人)
“我笑话你?我还有脸笑话你?你看看我儿子小白现在的那副德行,将来他连个傻子没准都娶不到,哼!”(小白母亲每每提起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儿子多有才啊,十里八乡的谁又不是不知道,能诗会画、会编会演!将来还能差个媳妇,只是目前的姻缘还没透呢!”(旁边的巧嘴老姐儿们说道)
“有才有个屁用,有才不如有钱!小白他爸早好几年就不上班了,家里一个大子儿没有,拿什么去娶媳妇?”(小白母亲越说越觉得自己屈的慌)
“哎前些日子我们听说你儿子不是去县城相亲了嘛!没有遇到相中的姑娘吗?”(旁边的巧嘴姐妹又问道)
“相亲?他能相上个棒槌!切!”(小白母亲对小白已经是失望透顶了)
“你儿子那是眼光高!”(老姐妹继续调侃道)
“嗯是,他是“长的还丑想的还美”!”(小白母亲的一句话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
这时候媒婆张爱花来了,大家知道她是为冯秀英与马天和两家儿女的亲事来的,所以老姐妹们陆陆续续的向她告辞,都识趣的离开了,等众人散去后,媒婆张爱花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秀…秀英,这件事我不大…好开口!”(张爱花这次看上去是又为难了)
“咋了张姐?现在又没外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呗!”(冯秀英似乎没有感觉到危机的来临)
“人家女方那边今天说了,如果后天想顺利的举办婚礼,在原来的8万彩礼基础上。还…还的再拿8万元彩礼!”(张爱花吞吞吐吐的说道)
“啊……?天呐!那他们为什么不早说?”(冯秀英被愁的瘫坐在椅子上)
“谁说不是呢?”(媒婆张爱花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对方的脸)
“要是早几天说,哪怕就是砸锅卖铁,东拼西凑的我也能给她凑齐喽,孩子后天就要结婚了,就剩下明天一天时间了,那是钱,不是别的东西,你让我上哪弄去呀?”(冯秀英扶着张爱花两个肩膀问道)
“是!是!我知道,这事不好弄!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张爱花急忙安慰道)
就在这时冯秀英的儿子张康回来了,他看见媒婆张爱花和自己母亲在屋里,而且脸色都不大好,他瞬间就知道了,肯定又是因为他结婚彩礼的事再犯愁,他不像当年的张志华,他懒得去问母亲,也懒得去问媒婆,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去问也问不出个结果,他干脆找马巧芬去微信上聊聊吧!
“你那鬼迷心窍的爹,又缺钱花了吧?”(张康摆出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啥意思?”(也许马巧芬确实不知道她父母找张康追加彩礼的事)
“行,装糊涂是吧?那我也得告诉你,如果后天早上我没有开着婚车去娶你,那就是在告诉你:你们家的彩礼要的太高了,你!我是娶不起了!”(张康就是想激怒马巧芬,好让他们家退婚)
也许是因为天下雨下的手机信号不好,马巧芬没有收到张康的信息,也许是因为马巧芬真的怕自己将来会嫁不出去,也许是因为她恰好在这个时候自闭症又犯了,总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最终也没有回复张康的信息。
媒婆张爱花走后,冯秀英在屋子里哭的很绝望、很伤心,她气愤、她无助、她难过,她痛恨刚刚落在自家桐树上的那对喜鹊,为什么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