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宁羽这才闻到祁景辰身上溢散出来的血腥味，脑袋伸到祁景辰的后背看了一眼，瞥见他被鲜血染红的后背，蹙眉说道：“我还需要准备一下，你先去给自己上点药，伤口反反复复的崩开，不仅会延缓你的恢复，还很容易感染。”

　　祁景辰摸了下自己的后背，触手一片湿滑，将手拿到面前时，刺目的红。

　　难怪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原来是伤口又崩裂了。

　　祁语汐见终于有人提到了祁景辰的伤，连忙插嘴道：“四弟，铺子里有上好的金疮药，赶紧让瑞轩帮你上药。”

　　她赶紧朝许瑞轩使了个眼色，让他将祁景辰弄走，只有将人支开了，有些话才好开口直言。

　　许瑞轩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家的药虽比不上宫廷御药，但也不会差，永王请。”

　　虽然他觉得自家娘子有些多管闲事，但这是人家兄妹的事，他也不好多管，而且兄妹两人把事情说开了也好，免得他娘子整日忧心。

　　祁景辰看了眼仿佛没有了气息的楼如意，上前亲了下她的额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意，你答应我的，会对我不离不弃，若你死了，哪怕我下地狱也会缠着你。”

　　说完，他才跟着许瑞轩离开。

　　许家药铺有不少名贵的药材，每夜都会有人值守，偶尔还会收留一些病重的病人，所有后院留有六间厢房，其中有一间是专门留给许瑞轩小憩的。

　　许瑞轩借口拿药，让祁语汐带祁景辰去他的房间。

　　祁语汐知道这是许瑞轩给她制造的和皇弟独处的机会，急忙将人带去了房间，刚推开门就劈头盖脸的吼道：“祁景辰，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真为了楼如意那样一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

　　小时候受的苦，这些年如此努力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都忘记了吗？

　　她敢明目张胆的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是因为后院没人，而后院的隔音还不错，只要不是扯着嗓子大喊，话语是传不到前面去的。

　　祁景辰再次朝祁语汐投过去冷厉的视线，看得祁语汐后背发麻，原本还有一肚子指责的话要说，此刻却如鲠在喉，连凌厉的气势都弱了几分。

　　她突然觉得好委屈，只要说到楼如意，皇弟就用可怕的眼神瞪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她这个好皇姐吗？

　　要是被祁景辰知道她内心的独白，肯定会嗤她一脸：好像是皇姐有了夫君之后，眼里心里就容不下任何人了吧？

　　祁景辰率先进屋，见祁语汐站在门外不动，他一把将人拉了进来，关上门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皇姐的宫寒之症好些了吗？”

　　祁语汐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祁景辰，对他的话分外的惊讶。

　　对外，她得的不过是寒疾，宫寒之症只有许家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为了不让亲人担心，她谁也没说，皇弟是怎么知道的？

　　祁景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边转动着紫砂杯，一边慢悠悠的说道：“皇姐认识辰夫人吧？可皇姐是否知道，辰夫人的‘辰’，就是祁景辰的‘辰’？”

　　他暗影的身份很快就会公之于众，提前一些告诉祁语汐，并无不可，因为她绝不会出卖他。

　　祁语汐的瞳孔逐渐放大，伸出玉指颤抖的指着祁景辰，哆嗦着嘴唇问道：“你就是暗影？那日帮我瞧病的是楼如意？”

　　不是她有多聪明，很快想到了这一层，而是祁景辰所说的话，只有这一个意思。

　　在祁语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祁景辰点了点头，揶揄道：“皇姐现在觉得如意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可能！她不是一直都在如意楼吗？你不是私离军营为父皇寻药，前两天才回皇城的吗？”

　　虽然她没有关心楼如意的情况，但最近这段时间满城都是有关楼如意的流言，她也是知道大概的。

　　所以她实在无法把官窑里低贱的妓子，同学富五车医术无双的辰夫人联系在一起。

　　祁景辰又抿了一口茶，挑眉说道：“皇姐是不信，还是不敢信？”

　　祁语汐知道祁景辰不会诓骗她，也就没答话，而是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和楼如意搅到一起去了？难不成你很早就看上了她？私离军营也是为她？”

　　若皇弟真是暗影，那他在很早之前就回皇城了，而且一直在帮助楼如意，这究竟是为什么，两人明明没有交集的。

　　“皇姐还记得我在十一岁的时候，某日一身狼狈的回宫之后，我就开始反抗着不公的命运了吗？”

　　祁语汐点头。

　　小时候她和祁景辰关系要好，因那次是祁景辰偷溜出宫的，怕被静贵妃发现担忧，还是她帮忙上的药。

　　而且祁景辰的转变的确在那之后，她也问了好几次那日发生了什么，可他总是闭口不谈。

　　后来她也懒得去问了，想着定是祁景辰只是不想再任人鱼肉，毕竟被欺压久了，是个人都会反抗，就如救了落水的母妃和静贵妃之后的她。

　　祁景辰接着道：“那日我被皇后骗出宫，遭到了追杀，为了躲避杀手，我掉进了一个山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楼如意出现了，她就像照进我生命里的一束光，不仅救了我的命，还让我拥有了反抗的勇气。我一直关注着她，想着等我足够强大之时就娶她为妻，没想到却被太子捷足先登。既然太子不珍惜她，那就由我来守护她。”

　　他的话九分真一分假，祁语汐自然听不出来。

　　祁语汐没想到楼如意和祁景辰还有这样的故事，虽然她很理解皇弟对楼如意的心思，可楼如意毕竟……

　　大概是猜到了祁语汐在想什么，祁景辰又加了一句，“以皇弟我的能力，以及如意的聪慧，皇姐还觉得如意会在如意楼吃亏吗？”

　　“可三弟和她的事，人尽皆知。”

　　“那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在如意遭到刺杀后不久，我就带她出了如意楼，不然她怎么以‘辰夫人’的名义招摇过市？”

　　祁语汐还是对楼如意有疑问，“楼如意有多爱太子，整个天和国的人都知道，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