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镇里的棠予结了红事。
男方是将府的公子,对于镇上而言,他家算得上是家财万贯。
本镇上的、别镇里的多少女子都为之倾倒。然而,他就是看上了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平平无奇的女子——棠予。
婚事当天,西子庚没有收到请柬,他也一定收不到请柬。毕竟,他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不过是喜欢了很久而已。
将府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就连那个镇上有名的贪酒诗生也被请来作诗一首,以道庆贺。如果没有酒,没有好酒的话,终九生是不会来的。
忽然间,一声清脆的锣响让将府瞬间鸦雀无声。
府门外,风流倜傥的将公子骑着骏马,后面跟着八抬大轿。
将公子潇洒下马,他胸前的花也跟着抖了抖,落下几朵花瓣。
随即他就走向那五彩的轿子,掀开轿帘,说到:“棠予,快出来,我们去拜堂!”
将公子知道这不合规,但他太喜欢这个女子了,以至于想立刻拥有她。
棠予被将公子拉了出来,她还披着红布,所以只能勉强看见她那被抹得红红的唇,似乎有一排看不太清的牙印,下颚边还有一些花渍。
也不知道这花渍是怎么来的,将公子却也丝毫没有注意,只管拉着棠予就朝高堂走去,让棠予一路走得踉踉跄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有请终九生贺诗一首。”
终九生早就喝得烂醉,但酒后却更显诗性,立刻开口作诗:
“良辰美景对佳人,高堂三拜久情深。若问白头与偕老,偕老仍见与君盛。”
“好…”
“不愧为贪酒诗生…”
酒也喝了,诗也作了,终九生自知该下场了。偷偷又抓了两把喜糖,饭也没吃地就离开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一片湖边。“自古西湖最美,不知此逊色几分?”
他勉强定睛一看,前面有一个人坐着,就坐在湖边。
那个人发呆似地盯着湖里的鱼,哪怕终九生扔了几颗石子吓走了鱼,却也不见那人动一下。
终九生借着酒胆,上前问:“不知这位兄台有什么心事?可否说出来让我为你排解一二,或者吃颗糖高兴一下如何?”
西子庚转头看向终九生手中的糖,“是那喜糖么?”
“是!来,吃一个!”终九生硬是把糖塞到了西子庚手里,糖纸都已经剥好了,就差西子庚吃进去。
西子庚又发呆地盯着那白色的糖看。
见西子庚迟迟不愿意吃,终九生开口问:“你知道这世间最甜的东西是什么吗?”
“糖…”
“没错,是糖!所以快吃了它吧,它甜到能让你开心万倍!”
“她给的糖…是最甜的…”
“她是谁?就是她让你不开心么?那咱们就找她去!”终九生还是一身酒气,显然是早已经醉了。
西子庚反问:“你知道这世间最苦的是什么东西么?”
“什么东西?”
“喜糖,是她的喜糖啊…而现在,那颗糖却就在我的手中,这叫我怎能吃得下去啊!”
终九生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半天,他竟蹲下来坐在西子庚身旁,默默地看着湖里的波光,看着那些抢食的鱼儿。
很久后,他才开口,“原来,这世间最苦的,竟然是喜糖…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