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湖女子登望君楼台,倚靠在栏栅边。
不像别的女儿家,坐在家中穿针引线,反而是持一卷手书,时时刻刻都在吟读。
看那世人悲欢愁喜,离别重逢,却总认为自己在游历红尘凡间事儿。
那卷手书里说的,大概都不是这些凡尘事儿。而是桃源里的祥和,那祥和,却也和此刻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或许那江湖女子,没有过太多书中所言的儿女情长,她自己也知道,所以登上望君楼台,看一看别人的君,看一看别人的情。
因为每天都手持一卷不同的书,因此她已经读了太多东西,明白太多的是是非非了。所以她不会像平常女儿家哭哭啼啼,也不似她们柔柔弱弱。
她喜欢那位谪仙人,所以觉得自己亦是一位谪仙人,但读了这么多书,却还是诗意平平,难出佳作。
那江湖女子学着谪仙人去饮酒,哪怕自己不会饮酒,而且酒量差到极致。
酒贩奇异了,毕竟这酒都只是汉子来买,不曾见过女儿家买酒。
她提着一小壶酒回到望君楼台,只是微微抿了一小口,霎时间脸就红起来了。
然而,那俏脸却红得迷人,好似涂抹了粉粉淡淡的妆。这哪里是江湖女子,分明是一位俊丽的大家闺秀。
那江湖女子确实没有醉,她看不出铜镜中那涂了粉妆的脸,只认为和往常一般罢。
她拿出一卷手书,吟读着谪仙人的《将进酒》。
忽的,她有了想法。
“江湖女子登望君,确知未尝相伴君。谪仙所言君不见,可否酒中奏诗音?奔流河水复不回,朝青暮却白发悲。此生我意尽不欢,何时可遇知心琴?”
她的确没醉,只是看了世间太多,倒也算是被这红尘灌醉了。
她把酒放在栏栅脚下,不敢再饮哪怕一口,她觉得自己已经醉了。儿女情长看得多了,也该去看看隐士人家。
她下了望君楼台,风吹着柳树,浮动着她一身潇洒的白衣,颇有那书生的气息。阳光拥抱着她,群花为她绽放。
那江湖女子坐在渔舟前头,湖水波光粼粼,就是看不见有什么鱼。
渔夫要她把酒讨来,她才上的这片小舟。所以,渔夫喝得乐呵起来,丝毫没有了打渔之意,看来也是一个好酒之人。
或许是那渔歌,惊走了湖里的鱼。
她听着风吹拂的轻语,看着白云画着各种人间奇异,观察绿山的倒映。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原来就是那水墨画中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只是,除了沉默的渔夫,没有人再可以欣赏得到了。
她下了渔舟,渔夫热情谢别,毕竟这酒是难得的。
那江湖女子亲手写了一卷山水游,若不是缺了画艺,早该把这山水和望君楼台都画下来了。
她回望那望君楼台,说不定某一日,自己也醉得不省人事,一头坠下高楼,像枯叶,像谪仙人一般沉溺于水中,归到那个本该属于他的地方。
她甩一甩衣袖,就此离开了这个桃源一样的地方。呆了几天,也是时候该走了。
毕竟,那是一位江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