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婚礼
单位的领导很照顾我,特意把我安排到岳父负责的岗位。他一直负责执法工作。那年头,执法就是收费的意思!加之管理不规范,像他那样的非在编干部也是可以执法的!为此他那个检疫执法岗就成了单位上最大的一块肥肉!
财政异常困难,针对所有财政供养的人员一刀切,我们全年发了两箱“金太阳”的烟作为工资,按上级文件规定,对于标准工资部分不足的工资缺口由单位解决,我们单位安排了我参与执法收费意在让我可以挣齐工资,因为我要结婚!为此单位领导还饱受其他干部的非议!
具体分工时,他负责屠宰场、仔猪交易行的检疫,我负责难度最大的商品猪检疫收费,为了收取这笔费用,才自己租房子设立“防检办公室”,通宵达旦的值班守候,“依法”拦截检查过往生猪!她的爸爸有一项核心“权力”——拥有全乡唯一一个可以签发《出县境动物检疫合格证》的资格,过往的商人上门申报检疫交费,我只能望天兴叹!因为我没有票可以出!他每天准时“下班回家”,立即向她爸爸求援,也叫做向领导汇报!我得到得答复是“算了!”望着上门的财富溜走,我束手无策!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我向他“乞讨”票证,他开心的时候就可以施舍一份!一次凌晨三点,一车一百多头商品猪报检,我驱着自行车去他家拿票……
就这样我激情四射为了心中那个理想,兢兢业业的做他的助手,而她的爸爸也是我的岳父却担心我抢走了他的岗位,处处限制我的发展!从不让我接触到他的核心“机密”!年度核算,单位核拔经费一万五千元,包括补助工资在内!他很“慷慨”的分配给我四千,除去实际办公开支,可当作工资使用的部分有二千五百元!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岳父!
用这些钱我一边上班,一边准备婚礼,买猪蹄子做“茶食”、买衣服、买菜、买各种应该买的东西!一分钱掰成两分来花。
关于婚车的问题,经过调研三台车需要最低六百元开支,最终我决定,接了老家的亲朋好友做客的同时要求青壮年帮忙娶亲,用最原始木杆去抬嫁妆!想着二三十个人,抬着花花绿绿的嫁妆何尝不是一种浪漫?我为自己的创意而自豪!我骄傲!
日子越来越近,她的爸爸他们得知了我已经确定了不会找车时,也没有继续坚持,因为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也发现用木杆抬着,仅有一组沙发和一个小组合的嫁妆似乎太少,在木工师傅的怂恿下,加班赶做了一套大组合!
听见这些接二连三的好消息,我家那头大肥猪都高兴的咧嘴笑了!
终于迎来了人生的这个重要日子,真是个好日子!隔壁家也娶媳妇,过去不远处的企管站也有人结婚,大转拐人来人往,鞭炮声、音乐声、唢呐声……响作一团,人们在为我们的“新生”而庆祝!而我心里异常平静!
我的全部亲人和朋友都来了,但是除了去她那边过礼的人外所剩无几!我终于知道了岳父最大的爱好,那可是国粹——白酒!为了聊表孝心,我在一家酒厂订购了一窖酒共二百八十斤,纯正恩单二号酿造,酒度五十二度,浓香型白酒,过礼时我忍痛装了六壶共二百四十斤过去,加点香烟、“一方一肘”等,带上嫁妆杆子,双吹双打,路都管、压礼先生一应俱全,一行三十余人浩浩荡荡开往她家……
我忙进忙出,各路帮忙的都已到岗,我奶奶七十多了,能够精神矍铄的参加就已经是万幸,弟弟才二十岁不到,也没有什么阅历!我委托我干妈和幺姨帮忙打理一下内务,但因乡下和街上文化差异,很有些不知头绪!所有事情依然是我亲历亲为,包括买一颗灯泡之类的!单位同事也是全体总动员!虽然都要抽时间去她家贺喜“之子于归”,但还是在全心全意的给我帮忙!厨房的事最为麻烦,场地布置、管火的和洗碗的等人员协调、各种作料和菜的数量质量把关、水电煤的保障、开案的红包和仪式……就这样乱糟糟的一大堆事总算处理合适!“幸好昨天姨妹子给我借了一千块私房钱把主要的几项菜买回来了,否则今天可真还要麻烦!”夜里很晚了,我还在想!
第二天一大早,我终于抽到空去街上理发、刮脸了!年纪不大却已经长满络腮胡子了,尽显成熟男人的沧桑与性感!又去挑了一件衬衣,那天买衣服没有记起西装是不可以贴肉穿的!急匆匆的赶回去正在换衣服,听前方“小童探子”来报:“新姑娘来了!”十二抬嫁妆蜂拥而至,花花绿绿的新铺盖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好!我也打理整齐,俨然一表人才,在镜子里照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出门接新娘去!
屋外转角的大路上,新娘一袭红妆,裙式晚礼服勾勒出她娇小的身材,在众人的拥簇下婷婷玉立,几个坏小子朋友在一边闹起来,吆喝着要来点刺激的,最为热心的是陈涛了,他正在组织各式“酷刑”,有“好心人”提醒他,新娘也姓陈,很快就再也没有看见他了。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她拎起鞋,我背着她进门了,鞭炮齐鸣,鼓乐齐奏,叩首行礼,拜堂完毕!入洞房!
大厅里热闹起来,我们每桌去敬酒,装烟,接受着亲朋的祝福!
在女方回门回来了,听说了一些娶亲队伍昨夜在她娘家的事,为了提防岳父酒后发飙,扰乱社会秩序,管事的大人专门责成专人负责,严防死守,确保万无一失。可是因为人太多,一下子安排不过来那么多住宿的铺位,他们聚在一起打牌,结果因为人多超载严重,将一架床床枋压断了,引起了一阵骚动。他还是觉得过礼去的酒太多,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出口,总是想着不愉快,但是在和事老的协调之下,总算是风平浪静,一度引起的娶亲队伍拿着木杆子要回家不娶了的风波也告一段落。
随娶亲队伍去的负责梳头的师傅在新娘队伍抵达后,不辞而别,原来昨天给她盘好了头发之后,拆开“梳头利市”,发现只有十二元,按照市场价格应该最低要三十元,大为不悦,而他们认为这钱应该是男方出,也就没有补上差额部分。我真的好后悔,其实这样的事情很容易解决的,第一是给她一些零花钱,就可以用这些钱补上了;第二是直接给梳头的师傅交代清楚,事先把工资算好给了;第三是要让她明白给的梳头利市只不过是传统文化的红包而已,和工资无关;第四是我如果有机会给她帮个忙的话,她也不至于不可以帮个忙,免费盘个头……总之,是我的错,让我的新娘多没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