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命的维度修好1
江河和许青是一对苦孩子。
一个出身于云贵大山的农村,初中一毕业就到广东打工。
一个来自NMG的农村,初中辍学打工供弟弟读书。
两人同在东莞厚街一家鞋厂当小工。
那是一年的春天,打工人的一天从凌晨6点开始。
整个车间里回荡着“来吧来吧,相约98”的欢快乐曲。
可是,初来乍到的许青开心不起来,她总是因为操作不熟练被车间主管骂。
要强的她在别人都下班后,边哭边练习。
而每次她加班时,江河都会不动声色地陪着。
有时给她一个自己舍不得吃的苹果,有时见她想家想得很,就突然来几个前滚翻逗她开心。
许青说:“就剩咱俩的车间,真像个教室。”
体会了背井离乡谋生的艰难后,他们都很想念刚刚告别的校园时光。
宽大的工作服遮盖住他们单薄的身板,让他们看上去与其他流水线上的工人并无二致。
其实,他们也只是少年,却被迫扛起生活的重担。
命运如巨石,而他们,选择面对,并以自己的方式拼命生长。
江河沉默爱钻研,工作没多久,便摸索出每双鞋子的成本。
他问许青:“你说做鞋的,是不是永远赚不过卖鞋的?”
许青听在心里,再去跟工友逛街时,就有心留意鞋子的市场价。
回来跟江河一说,江河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但转瞬又黯淡下来。
他说:“咱们又没钱,再说工厂也不可能把鞋子批发给咱们。”
令江河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许青把50双新鞋摆在他面前。
原来她把从老家带来的奶酪、牛肉干都送给了管销售的副厂长,又陪副厂长的女儿做游戏,给人家里边打扫卫生。
副厂长最终被打动了,答应赊给她50双鞋,并对她说:“如果卖不出去,再给我送回来就行。”
但许青说:“赊给我已经帮大忙了,如果卖不出去,我就用自己的工资把它买下来,送给亲戚穿。”
这份人小志气大,着实令副厂长有点刮目相看。
许青在副厂长那把话说的响当当,但面对江河,还是不确信地问:“你有把握卖出去吗?”
而江河真的是块做生意的料。
他没有像许青想象得那样,跑到商业街去摆摊,而是趁着休息日,骑着自行车去了其他工厂门口,卖给那些因为加班,不能出去逛街的工人。
不到半个月时间,50双鞋子就卖了出去。
去掉成本,净赚500块。
那是江河人生中第一桶金。
他一分没花全交给了许青,并拍着胸脯说:“从今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那时的爱情,是两个漂泊异乡少年之间的相互支撑。
那时的他们,是爱人,也是亲人。
而许青呢,用那钱除了用来买了一张广东地图外,剩下的都买了书,送给了副厂长的女儿。
许青话说得让身为母亲的副厂长差点落泪:“周厂长,我是没机会读书了,所以,就喜欢看别人读书。”
打那之后,许青成了周厂长家的常客。
不过是刚满18岁的孩子,可眼里永远有活,嘴上总是抹了蜜,玻璃脏了擦玻璃,用自己现学现卖的粤语陪周妈妈聊家常,逗得老人前仰后合。
而到了饭点,不管人家如何挽留,她从不留下吃饭,并且实话实说:“周厂长,您是我领导,跟您一起吃饭我吃不饱。”
包括后来,许青离开东莞,也转行不再卖鞋。
但是每年,她都还是会去看望这位曾经的贵人。
江河从那个时候就知道,许青处事比自己目光长远,为人比自己长情。
有了许青维系的这层关系,以及江河的吃苦耐劳,还有那张广东地图,两个少年生生用两年时间,跑遍了广东大大小小的县城与乡镇。
再后来,两人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他们不仅卖鞋,还卖衣服,后来又开始卖小家电,把广州以及后来深圳最流行的百货卖往了全国各地。
两人年纪不大,但做事却很有自己的坚持。
尽管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式的走贩,可是,定下的价格绝不变动。
给别人留的货,就算有人出高价,也绝不另卖。
两人就是靠着这份能吃苦和守信,先是小商贩,后来成了代理商。
2005年左右,淘宝兴起,深入到乡镇时,他们已经转行做了某知名休闲食品的代理商。
这个转身,对于江河和许青来说,是人生的另一次逆袭。
而这场逆袭机会的得来,颇有几分传奇。
那天,两人在杭州考察完市场,正准备回广州。
以往他们为了省钱都是坐货车或者火车,但这次,许青提议坐一次飞机。
江河有几分舍不得。
两个人的机票钱,得卖多少件小家电才赚出来。
但许青不以为然:“钱可以慢慢赚,见识得先快点长。”
见许青这么想坐飞机,江河也就忍痛买了机票。
结果,当天的经济舱没有了,许青心一横对售票员说:“商务舱还有吗?”
买完商务舱票后,江河心疼得脸都变形了。
两张机票相当于他几个月的收入。
但许青却若无其事地跟他打着赌:“你说商务舱带不带卫生间?”
上了飞机,江河哪有心思观察商务舱带不带卫生间,光是一个安全带就让他忙活了半天才系明白。
尤其是飞机起飞那一刻,他吓得心脏砰砰跳。
可是,身边的许青却气定神闲地看着报纸,俨然一副坐惯了头等舱的女企业家范儿。
江河心惊肉跳之际,在心里不得不佩服许青,虽然同样出身寒门,但人家遇事的非凡气场就是这么从容不迫。
那天,飞机飞到平流层,终于平稳下来后,江河激动的心也平复了几分。
谁知,当天航班上有一个老人突发心脏病,场面真的很紧张。
好在飞机上有一位医生,及时给老人做了心肺复苏,挽救了老人的生命。
整个飞机上的人都在给那位医生鼓掌,而许青呢,热泪盈眶地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老人,让她可以在商务舱休息得更好一点。
于是,当天的飞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而令许青和江河没想到的是,飞机落地后,老人及家属坚持要请医生和许青吃饭表示感谢。
最终,许青只好留了个电话给他们,才得以脱身。
但他们都没想到,老人的儿子一周后真的打来电话,还找到了他们的住处,坚持请他们吃饭。
席间,两人把当天坐飞机的前后经过当笑话说了出来。
然而,说者是为了调节气氛,可听者心下却全是意外和感动,并当即提议,让他们做自己公司休闲食品的一级代理商。
江河和许青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当然知道这个一级代理商有多牛。
就这样,他们像做梦一般,一夜间变成了江总许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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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改用了花姐的人物名:姜禾、许青,致敬《我家老婆来自一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