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很好喝，与上次的梨汤大不相同呢！”

　　姜云笙决定先恭维几句，再问问孙先生的看法。

　　孙思药回头继续整理翻晒，再开口时声音很轻，带了些落寞。

　　“入秋以来天气虽凉爽不少，但是还是不少人肝火气旺，虚热倦怠。这次除了惯用的几位草药以外，我还在里面加了山栀茶和美人豆。”

　　说到这里，孙思药温和的眉目不自觉带上了一些烟火气，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又继续说起来。

　　“山栀性味温和、清热解毒，美人豆又有通九窍，补益气血的作用。

　　只是美人豆带有些许毒性不可长期服用，所以我让伙计隔上五六日熬上一回。”

　　“美人豆？中草药的名字还真是好听又有意思哈！”姜云笙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美人豆又名相思子。

　　孙思药翻晒到最后一块草药，低头默默想着，若不是先前那番说媒的话，他一定会告诉她那叫相思子。

　　而不是如今这般，张口只能说美人豆三个字了。

　　姜云笙摸了摸头，强行拉回话题，“啊哈，那个孙先生，我刚刚的问题...”

　　“姜小姐不必再说，孙某尚未有人生大事的心思，抱歉了。”

　　“呃...”

　　忽然被打断话，被这样直白拒绝，孙先生的态度变化之大让姜云笙有点惊讶。

　　难道孙先生有中意的人了？

　　她派来打听的人明明说孙先生从小醉心于医术，身旁从未有过什么适龄女子呀？

　　她手腕上传来的感应，也告诉她那些人没有说谎。

　　姜云笙还想再夸一波朔望的好，但是看见孙思药那张温和的面容，无端地有些底气不足。

　　他是生气了吗？好像又不是...

　　强扭的瓜不甜，罢了！

　　姜云笙不再纠结，从荷包里拿出两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孙先生，刚刚是我唐突了，请您别见怪。这是我最后捐的银子，我虽身在深闺但是也知道很多地方民生艰难，这些银子还请您再费心了。”

　　孙思药脸色微变，看到银票上的数目，有些震惊，又张口想说些什么。

　　姜云笙又继续说道：“噢，还请您别误会我的意思。之所以说是最后捐的，是因为我不久就要远行了，以后恐怕再难有见面的时候了，并不是对你刚刚的拒绝不满。”

　　孙思药愕然，他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发紧，只好点点头。

　　他还没来得及祝她远行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他想问姜云笙远行要去哪里？是成亲去吗，不然为何说很难再见面的话。

　　他还想问...

　　算了，姜云笙的身影早已远去了。

　　寂寂空院，只余他一人。

　　前院过来拿药的伙计奇怪地看了一眼，孙大夫这是怎么了。

　　往常他也经常一人独自晒草药啊，怎么今日好像魂落魄的，伙计拿完了草药就离去了。

　　孙思药仍旧怔怔坐在那方小矮桌面前，看着那饮尽的空茶杯徒然发愣。

　　他没想到，这个女子才出现在他面前，又这么快就要离开他的世界。

　　就像他遇到的那些花期最短的花，药效短暂的珍贵草药，一刹那一瞬息，他就失去他们了。

　　可是，可是只要他耐心守候，花会再开，药草来年会再长出来。

　　她却好像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