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三月十三日,凌晨。
气温是15℃,较之昨天要更凉一些。宿舍外面是黑漆漆的,但是高三学生的宿舍早已亮了灯,校道两旁的路灯为勤勉的奋斗者指明方向。
5:51,起床,刷牙洗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充斥着疲惫,黑眼圈挡也挡不住。
5:55,戴上眼镜,披上一件”“蓝田白云”校服,套上袜子,穿上鞋子,戴上手表,背上书包,在一阵稍繁琐却又熟练的动作后,我开始了一天的路程。
6:10,在宿舍斜对面(西北角)30米远的饭堂,打了常吃不腻的炒米粉,临了,觉得不够,再加半分饺子(四个两块),共六元钱。
6:19,到达教室。灯火通明之下,只有七八人在,男生中只有我和“少爷”。
6:30,开始背英语月考作文。
7:00—7:30,背+默《登泰山记》。
7:45—8:25,班会课。
班主任分析月考成绩数据以及对往后的复习重心方向(主攻优势科目)。后半节继续背作文,但心不在焉,效果难料。
8:45—9:15,语文课。
讲解月考作文,黄女士教授启示类作文的写作方法。
9:10,我与同桌阿猛闲聊,许是为其所察,黄女士点了我来分析作文材料。辛好,我早已准备,虽然过程不甚完美,但胜在差强人意。
9:15,下课。
9:25—10:05,生物课。
今日杨女士并没有抽背知识点,我侥幸逃过,因为她前天没有告诉我们考察范围,我没有把握。
接下来是讲授实验专题。
10:15—11:05,历史课。
黎女士今天还是讲5.2周测卷,又说:“昨日重写题目还有瑕疵,花时间强调一下”。于是再次讲了关于苏|联政|治、经济改|革和建|国初的危机与解决方案。
10:30,讲完题,但是要求几个重做不合格的同学面谈,我不在其列。因为她只收两组改,她太忙了。
11:05,下课,上厕所。
11:15—11:50,英语课。
其他人在默作文,我偷偷在抄。
我没有背完作文,也默不出来,心下忐忑不安。
“土拨鼠”女士一进来就拿起一张纸看,我直冒冷汗,因为那是没背完单词的名单,我就在其列,害怕。
很快,她点了几个女生,又说“个别男生已放弃治疗,令尔等于水中淹没吧。”呼呼,我又逃过一劫。
11:35,讲一词多义卷,共一百题,错二十六,吾心甚慰。
“土拨鼠”问:“有哪题不懂啊?”
众人:“………”
11:45,讲介词卷,刚好铃声响起。
身旁众女欲走,于是催促“土拨鼠”下课。其不允,言:讲完再走。
11:50,讲完题,下课,放学。
12:00,走到饭堂,看见食堂外的人很多,都差点涌出校道了,我只能先回宿舍。
12:10,我在拼多多退掉了那对鞋,了却一桩心事。在宿舍走廊看见饭堂人数少了,于是和“少爷”一起去吃饭。
12:30,吃完,回宿舍。
刷贴吧,看见世界盒子有大更新,一次更新了多个系统和七个版本,普天同庆,盒友们终于站起来了。好耶,马克西姆yyds。
12:30—1:20,宿舍活动。
1:30,关门,上寝。
1:55,闹钟响了,下床,穿鞋。
2:00—2:20,上学,到课室。
2:30—4:05,数学课连堂。
4:15—4:55,地理课,讲《二轮一天一练二十三讲》。
5:05—5:20,数学晚读。
5:20—5:37,放学,吃饭。回来时,看见一帮体育生在清扫宿舍楼外面的游泳池,我知道应该是要进行“创文”了,但是他们不用上课吗?毕竟快要高考了,他们的文化一直很烂。我觉得是充当“免费劳动力了。”
5:40—6:00,回宿舍,洗澡,洗衣服。
6:15,出门,上学。
6:30—8:30,第一节晚修。
6:30—7:38,写英语作业,写到人麻了,本来就是只有一千词汇量水平,语法、从句什么的更是不会,却要花一个多小时去做些无用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但是如果不写的话,又会被记名,以后天天上课被“土拨鼠”点名罚站,运气不好的话,是最后一节的英语课,还要留堂。沙壁英语,艹艹艹。
7:45—8:30,写好语文《考前三个月》综合语段+病句修改部分并修改。默小说答题模式。
7:45—10:25,第二节晚修。
写英语《一课一练》466—468页,三道阅读理解+改正+分析查词。
9:35,被数学老师“佩琪”女士叫出去问话(并非贬称,而是老师姓朱。人是东北辽宁人,长的高大,偏胖,为人和蔼,有一点可爱,故因此命名)。
并非我一人,随同者一男三女。接下来是长达二十分钟的对于月考成绩(全班平均分二十多,我等五人皆平均分以下),“佩琪”女士全方面“亲切问候”。
……
(以下是部分原话)
“陈愗功,你是怎么学的?选择题八分,单选一个没对…………”
“陈*轩,你一直上不了四十分……”
“你但凡列个方程就两分啦………”
…………(以下省略一千字)
9:55,我回到座位,紧接着数学老师又拎了七八个出去,都是三十几分段的,还都是我原来班级的学生(我班夏考人数少,所以和全年级唯一的纯文班合并了)。
巧的是,“佩琪”女士是我原来班级的班主任,同时也是原来纯文班的数学老师。当时天天拿我们两班相比较,现在合并在一起了,当真是“孽缘”啊。
我个人感到愧疚。因为,现在只剩下86天了,我就要踏上高考考场啦,我数学竟然只有18分,我该怎么办?
当初跟父母信誓旦旦,不愿春考。现在春考的同学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忙着考驾驶证,我却和一帮“烂人”一直堕落,每天都在敷衍着复习,在毫无意义的作业中浪费时间,浪费青春。
我只选了夏考,已然没有了退路,考本科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不想复读,复读对我来说就是在折磨自己,逃避现实。
前天问了母亲要钱,我跟她要三百,母亲给了三百,说下午下班再给一些。我已经知晓,是家里缺钱了,不然她不会这样,许是要问他人借钱。我一阵心痛,家里本就没多少钱,除了供我读书,还有一个读小学弟弟妹妹,还有一套房子要供,父亲压力大,早出晚归。
如果我考不上本科,难道真的要读大专吗?父亲说大专没前途,浪费钱,环境也不好。其实就算是大专,我可能也没有钱去读了,因为上月问父亲要钱交学费,他也如同母亲一样,到下午再给,其实是父亲手里已经再也挤不出钱来了。
公办二本学费尚且一学期四五千,其余民办是此基础的成倍增加,而且这其中还没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真算下来,四年十几万,除了有个本科学历,实则与大专无异。四年下来,如果找不到好工作的话,只会给早已背上重债的家庭雪上加霜。
更何况,我一毕业,我的弟弟妹妹就上中学了,那时候,父母老了,赚不了钱了,谁来供他们读书,恐怕连伙食都是难以为继。
现在我的学习能力好像是被封印了一样,怎么也提不起学习的兴趣,复习反响平平,似乎有一种懒惰的氛围环绕着我,让我无法主动去拼搏,敷衍、摆烂已经是深入骨髓了。但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应顾及父母啊!
想到过完年,初八那日,我与母亲辞别,她把行李箱交给我的时候,我禁不住留下眼泪,我这才知道在母亲面前,十八岁的我竟然如此脆弱不堪。我不敢和母亲对视,拿着她临别是给我的祝福红包,匆忙离去。
父亲开车送我到校门口,笑着对我说:“不要给自己压力,尽自己最大努力就得了。”然后给我一个兔子样式的红包,我看着他稀疏的头发,白色发丝和黑发一样多。父亲老了,再也不能像以前读初中的时候骂我了。
陈愗功啊!陈愗功!
你究竟何时才能醒悟啊!
你中考时的拼劲呢?
你向父亲母亲许过的承诺呢?
你难道忘了,小时候父亲出去打工,独留母亲一人在乡下照顾你时,天天被啊嘛冷眼对待,被其他人看不起的这段往事了吗?
你忘了因为你一时调皮,和其他小孩拔了邻居的秧苗,被找上门挨骂,躲到脏水河下的不堪了吗?
你还记得,母亲被迫把自己辛苦买来秧苗赔给邻居时,回到房间抱着你哭时的样子了吗?
你记不记得,你穿了两年多的校服烂了,想去买,又怕没钱吃饭。下晚修时,撇开同学,匆匆忙忙赶回宿舍,只为了去后山捡几件遗弃的校服穿,又怕被人取笑,偷偷摸摸带回宿舍的窘境?
陈愗功,你该如何拯救自己,如何重新振奋起来!
你一天天都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