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南升见梅之和左右无人,迎了上去。
梅之和面带笑容的目送梅七言离去,不过一转身就变了脸。
“属下刚才看那傅兰冲和三皇子一道走了。”
“这人……我们用不了,难道那梅夕言就用的了?”
“属下是怕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南升的意思很明显。
“是啊,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蠢货,可他后面的那位可是有真本事的。”
梅之和说完又向后望去,他想再看看他这个亲哥哥,可是人已经连影都不见了。
梅七言步伐太快,他跟不上只能站在原地。
殿前每日要洒扫三次,这是梅成与定下来的规矩,他爱干净,不喜地上有灰尘。小太监们勤快的端着水盆往地上撒着水,然后又拿起抹布哈着腰擦干水迹。
这一擦,彻底抹除了梅七言留下来的残香余痕,梅之和后退几步,给小太监让出位置打扫。
“急什么,让他们斗。龙虎争明珠,我作壁上观。”梅之和虚着笑,“只是不知道二哥院子里藏得是何方神圣啊。”
梅七言来到勤政殿。
福桂掀了帘,见人进去了也就退下了。
梅成与坐在桌前看着折子,每日送上来的折子会由福桂分门别类呈给梅成与,虽然太医说他年迈不宜过度劳累,但他还是坚持自己批红,日日点灯到深夜。
“你来了,先到一旁坐着。”梅成与没抬头,专心的看着奏折。
梅七言见梅成与面前的奏折堆积成山,便说:“父皇召儿臣来,如果是立储之事,那儿臣还是坚持原先的条件,如果没别的事,儿臣就退下了。”
梅成与一听,合上奏折,搁下笔,缓慢的站起身,看向梅七言,他声音微弱,“咱们父子就不能谈些别的吗?”
梅七言始终低头沉默。
“罢了,罢了。”梅成与咳嗽两声,坐回椅子上,抚摸着扶手,“小时候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可朕还记得,你小时候是多么调皮,教你的先生都换了好几位。”
梅成与苍老的脸上被晚灯映出了笑,他似是沉浸在这年轻时的回忆里,百感交集,“老了,只能靠这点念想活。”
梅七言端坐在那里,并无动容,“父皇要见见他吗?”
“朕乏了,你退下吧。”梅成与闭起了眼,揉着太阳穴。
这回答意料之中,梅七言并未有任何不满,但是他跪下来深深拜了梅成与,起身时带起一片衣袖,淡淡的说:“父皇可能是记错了,换了几个教书先生的是大哥。”
梅七言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福桂,欲言又止,他想问问父皇的身体状况,可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福桂恭敬地等了半天,没听见动静,他再抬头,二皇子已经不见了,他微叹了一声,准备伺候皇上用膳。他卖过门槛进了屋,不过眼前的场面让他浑身发抖。
梅成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皇上!皇上!”福桂站都站不稳,他连滚带爬,带着哭腔朝门外大喊,“快!传太医!”
半个时辰之后,院令柳忠杰低声询问着福桂,“皇上近日几时就寝?”
福桂看着躺在龙塌上的皇帝,往外走了些,说:“丑时睡,卯时醒,老奴也劝过,可皇上不听啊。”
“皇上这一次可得好好休养,不能劳心劳力,上朝恐怕也得免了,臣会再开几副安神的方子,你得让皇上按时喝了。”
“是是是,老奴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皇上,只是这有关朝中之事,这老奴也不敢插嘴,还请院令开口劝劝皇上。”福桂抱着拂尘,为难的说。
“那是自然,臣先去开药方了。”柳忠杰拎着药箱,带着几个年轻太医出去了。
福桂悬着的心七上八下,他在外踱步半晌,才掀了帘来到梅成与塌前,他眨了眨眼,发现梅成与竟然醒着。
“皇……皇上!你可算醒了!”福桂跪倒在地,涕泗横流。
“哭什么,朕还没去呢。”梅成与抬起一只胳膊,福桂一抹脸,赶忙上前扶起梅成与,让他半身靠在大黄屏式床围上。
“奴才是见皇上醒了高兴,高兴。”福桂拿了个软枕,垫在梅成与腰后。
梅成与侧头看见福桂耳鬓间的白发,问:“你伺候朕有多少年了?”
“奴才自打进宫就伺候在皇上左右。”福桂低头用手摸了摸鬓间,把帽沿拽的更低了。
梅成与微微仰头,那苍老的脸庞被皱纹占据,他努力睁大双眼,看向那垂在床檐两侧金黄色的幔帐,双腿竟有些麻木,他喉间一紧,嘴唇抖动起来,颤声说:“随他,都随他!”
梅七言策马在新修的马道上,这马道半月之前才竣工,是一条贯穿湳国南北的直道,跑马从都城到惠城只需半日,而在这之前这段道路经各个驿站的路程则需要两日。
梅七言到惠城时天已黑,他一路来到玉清阁,玉清阁已关了门。
“别望啦,杵在那发什么呆。”柳少阳一脸坏笑的说,“人早就休息了,想见等明日吧。”
梅七言冷哼一声,把牵马绳放到了柳少阳的手里,进了雅宅。
“以悱!”柳少阳转身就喊以悱,“来把你主子的爱马拴好,可别让它跑丢了,你家主子还指着这马载那心上人呢!”
“你就知道胡扯。”梅七言简直想把柳少阳这嘴用麻布堵上。
以悱牵着马去了马棚。
梅七言没搭理柳少阳,径自穿过游廊,临近亭子时,发现亭中亮着光,他上前却看见了云柒和梅长冀站在桌前,桌上摆着饭菜和酒壶。
“兄弟我可是为了你特地摆了这个局,本来想让你和墨千桓好好谈谈,但是她说不饿就回去休息了,留下这么一大桌菜,正好咱几个兄弟聚一聚,别浪费了我的苦心。”
柳少阳探头见梅七言没说话,便把梅七言拉到主座,按着肩膀坐了下去,梅七言抿了下嘴唇,看不出什么表情。
“坐,甭客气。”柳少阳拉开椅子坐在梅七言旁边,指着梅七言另一侧的空位,对梅长冀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