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黑地的地府日常景象,魏文收到了一枝柳枝。解下帛书,上有一行字和一副地图。
“月上柳稍,十王殿相约,切莫见弃。”
魏文仔细研究了一下那涂鸦似的地图,凭着对地府的熟悉以及色彩猜出了那是十殿的陆判的办公室。月上柳梢的那个时候,陆判照例摸鱼。
东君刚下班的时候,壮烈天王就在陆判的座位上坐等魏文帝。现在,玉兔已经来打卡了。天王习惯性地替陆判给她们考勤。最后一只玉兔去上工了以后,穿着晋代衣冠的魏文如约而至。
天王穿着周朝的礼服,按周礼和魏文见礼,然后分座位坐下。王判不在,魏文就在他办工桌前坐着,顺手就帮他理好了资料,擦了个桌子。
“天王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很久不见陛下,有点想念。”
“是很久了呢。记得上次见面是在南单于嫁女的酒席上。现在想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都是官身,不太自由啊。陛下唱的歌,直到现在还让坚怀念。”
“君子于役。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呀。天王舞剑时的英姿,丕也是很仰慕呢。可惜不能经常见面,终究是有些遗憾呢。”
“就像现在难得见面,也要提防那些兰台令和女班阎君手下那些新入职的女史们。”
“是呀,各种不容易呢。”
“不说了,王判快回来了。不能耽搁他工作。”
“是这样的道理。如果荆也和陆判一样水就好了。认真的鬼,不能妨碍呀。”
“陛下什么时候再有空,下次还约这里吧。”
“这个智能符给天王。公孙一清说这个可以远程线上联系。”
“好,线上约。陛下也快回去吧。天快亮了,被鬼发现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不想回去呢。”
“陛下也是会承担自己责任的鬼,不会不回去的。”
“是这样的。这是这么说一下。这就回去了,天王多保重。”
“陛下也要爱惜自己,别太拼命了。”
魏文离开以后,天王继续替陆判把摸鱼耽搁的进度补上。回到岗位的魏文替秦鬼王完成了今天的工作,然后就替曹鬼王赶进度,抽空回了女班阎君寄给他的季节变化例行问候诗,看到智能符上跳出来的来自壮烈天王永固的消息会心一笑。
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地府无事。
就在不久前,壮烈天王看完了《三国志》中和魏文帝相关的历史记载。那是一个人类君主,并不像会成仙的人。听诸葛武侯说,魏文帝离世的时候,是登仙位的。王先生也说,魏文帝的文采足以登仙,就算是身后写的小说,也已经是极品了。出于好奇,他还看了魏文帝生前的文集和身后的小说。由于一些文化差异,苻天王并不能完全看懂,只是隐隐觉得,魏文帝此鬼,天真中有那么些个忧郁。在平时交往中,苻天王也认为魏文帝是个宅心仁厚的好朋友。他想更了解一点魏文帝,以免在以后的交往中无意之间伤了他。可是,地府旧档这种东西,就算是鬼王也不轻易重开。苻天王现在只是协助王判官的一般鬼员,就算是王判官,以他的为鬼,也不会允许公器私用的。就在苻天王打算放弃的时候,琼花仙子林拿着女班阎君的玺印,特意来十王殿给王判官盖章。女班阎君交代了要当面交接。这时候,王判官外出未归,苻天王接待的林仙子。林仙子喝了咖啡,吃了点心。她看到苻天王桌上放了本诗集,出于好奇就随手拿来看了。
“怎么,苻天王也喜欢这个?”
“上仙笑话了。这莺莺燕燕的,坚这样的粗人,不太合适吧。”
“唉,快别这么说,我不是这意思。这么跟你说吧,他的诗啊,我也喜欢。”
“那么,他的过去呢?我看他有些忧郁,上仙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吗?”
“是知道一些,以前在天上的时候,他可比现在忧郁得多。左右无事,我给你讲讲吧。”
“请不吝赐教,坚当洗耳恭听。”
就这样,林仙子说起了一些碧落黄泉的往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古圣贤想要将王位禅让。被禅让的许由逃到了深山里,从此再不问世事。身为人子人臣,怎么会不这样做?年轻的魏王登上了箕山,无罪於天。
从前有个孝子名为虞舜。当时的君王听说了虞舜的事迹将两个女儿嫁给了他。舜接受了禅让,成为了后世称赞的明君。在他死后,他的两位妃子娥皇和女英并没有和他再续死后的缘分。人子顺从了先君的遗愿,让先君的未亡人们和自己的妾妇各有所归。
古代有一位帝尧,他将王位禅让给了虞舜,做成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功德。尧和舜都成为了被后世称赞於今的圣明之君。汉天子刘让禅於魏王曹,从此以后,人间再也不录魏太子丕的名姓,至此已是离俗。
“皇帝臣丕,敢用玄牡……”
玉宇金阙,高台琼楼。天宫的景色不是凡人可以描绘的。龙车往来的街市似乎和人间并不相差太多。人间总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凡人又怎么能升仙?魏文帝独自成仙,父母妻子得不到荫蔽,各鬼各自,唯有皇帝升仙。如果可以,情愿舍弃仙骨,再续生前亲缘。
有一位号“绛仙”的散仙闲来无事,上天走走。他看到了瑶池边的桃花林里,一位青年古帝魂正在和一株琼花说话。那琼花是绛仙的表妹,她原是百花仙子,只因出于好奇多看了一眼人间,看到了忠臣无故遭难,非法下凡干扰了人间的秩序。她失去了千年的修为,如今在这里清修。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落英埋没了古帝魂,他吟唱着自己的诗歌,思念着故乡与亲旧,悲从中来。滚滚珠泪断了线,沾湿了琼花。百花仙子得到了朝露,意外地被返还了自身的修为,重列仙班,号“林仙”。琼花突然凋零,古帝魂解下了自己的外衣,将她安葬在桃李之下。
“且收拾起桃李魂……”
魏文帝曹向天庭递交了辞位的文书,退仙回陵。闲居的时候,邻居总来串坟,也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闲。曹氏的子弟跟随曹鬼王魏武都在地府任职,平时并不回坟里住。司马氏的子弟由于一些在中古时代发生的不愉快被司马宣王强制轮回转世去了,不再入这座山。常来常往的邻居是两位上古王子,虽然时代相称太过遥远,君子之间总是惺惺相惜。
两位王子是一母同胞,他们生前是孤竹国的王子,都曾经差一点成为国王。年长的叫伯夷,他是父亲的长子,毫无疑问的嗣君。他知道父亲宠爱最小的儿子,为了不让父亲为难就离家出走了。年幼的叔齐知道伯夷的心思,他不愿意夺走属于伯夷的王位,就跟随伯夷一同隐居在深山里。山中无岁月,世外之人无论生死。伯夷和叔齐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只知道这位从仙人下降凡间的魏文是不错的帝王。
魏文也有一个比较在意的兄弟,只是前尘往事相隔了千百年,已经不能由自己判断了。伯夷知道魏文和陈思是很好的,就像他和叔齐一样的好。叔齐听魏文说起的陈思是一个进退有礼的君子,就像曾经得道成仙的淮南王安一样,是个好兄弟,好长辈。
陈思作为家属跟随曹鬼王地府上任。魏文在地府得到了官职,隶属于秦鬼王。同殿共事,父子兄弟依然见不到面,独自一个给两位鬼王打工的魏文在四下无鬼也无仙的时候总会唱两句不是自己的诗:“冉冉孤生竹……”
苻天王听后唏嘘不已。他拿出智能符,把魏文帝设为特别关注对象,在此后的黑夜里,经常性地关心和按礼节例行问候。魏文帝交到了一个好朋友,盂兰盆节以外的平常黑夜里也有了伴儿。他心里的阴霾似乎是少了些,在昏天黑地的地府日常中加倍努力,永远是业绩王者。
王判官回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林仙子也是惯熬白天的散仙,她就坐着和苻天王说着话,一直等到了被赵官家们拉住强灌了三大杯以后黑着脸带着昼醉归来的王判官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把公事给办妥了以后当场倒头就睡才算是完成了使命。苻天王赶紧把王判官搬到湘妃床上,替他收拾了簪花和玉带,给他盖了件彩棉外套,然后回到岗位替王判官代理一些事务。林仙子交代完了公事,收了印匣,告别了苻天王,自个儿到厅上去还了玺印,交付了文书,刷了下班的卡,就去了表哥绛仙开的咖啡馆里坐着。
今天还早,咖啡馆里几乎没什么鬼。毕竟这才中午刚过,正常鬼都在睡觉,除了一些惯熬白天的加班打工鬼,也只有孔门的那些散仙和文庙那些闲鬼会来这儿坐着了。说起孔庙,林仙子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是魏文帝地府入职以前的一段往事。正月二十五夜,孔门放假。孔子一鬼在孔庙的碑林中随便飘会儿,看着晚辈后生们使用不同的语言文字各自炫耀着文笔和书法,颇感欣慰。
这个碑是汉朝的,为了祭祀,有人记得总是好的,偃的理想这就是极限了。这个是唐朝的,修了下庙花不少钱,有点担心当时的百姓,由的志向不过如此。这个宋朝的追赠了好高的爵位,受之有愧啊,可惜了回试图投笔从戎的一番心意。
这个明朝的呀,罢了罢了,我不看,参也鲁!清朝听说是外族,文字果然不太认识,听赐说如果只顾赚钱是个不错的时代。如今嘛,听孟轲说终于没有什么能让鬼不满的了,天下之天下,胜过立一千块碑!
陪位的弟子们各自回坟头去了,难得的左右无鬼也无散仙。丰碑林立,树影婆娑。仁义无常,是非善恶功过。天地惟宽,花鸟鱼虫风月。星汉迢迢夜未央,太虚幻境中落下一道霞光。
云雾散尽,林仙子那天挽着灵蛇髻,戴一顶乌纱女冠,插两排错金竹节银簪,坠一块羊角芙蕖眉心坠,穿着一领白地松叶花袄,罩一件百宝珍珠衫,系着一条织银竹叶暗纹青莲裙子,足下踏着樱桃小羊皮靴子,提着今年上元节从岳庙拿来的梁山特供九龙戏珠华灯,独自赴约。叙过礼,进了大殿,分宾主坐下。林仙子拿出了一卷诗文。夫子看了以后赞叹不已既而为作者本鬼感到悲哀。
“请教夫子,这么个从仙儿退位的鬼儿,叫人怎么忍心弃他不顾?”
“人各有志,不外乎鬼与。”
“他这样的,当不了地府的差。我听人说咱们孔门弟子不登仙也不落鬼籍。您老桃李满碧落,遗泽惠黄泉。这生前身后都有弟子,能不能想个法子叫他也不录上这个名儿,来个退位留籍。”
夫子正要说话,只见暗影重重,飞沙走石之间面目狰狞。
“这是冲我来的。夫子请安坐。我自个儿的事,不连累夫子。”林仙子跑到了碑林中,吴钩如新月,利刃破长空。流言蜚语化作霜刀雪剑,市虎杀人。双手难敌四面,无中生有的捕风捉影看到了破绽,直中要害。林仙子自知不及抵挡,索性不去管他,大不了打回原型从头再修,只可惜了那人的心血化成的朝露,唯有来生再报答了。
箭雨如流星,烟花散尽,一切恢复了平静。夫子弯弓拈箭,击碎了黑影,融化了寒冰。林仙子听孔子反复吟诵着“通知音之难遇,伤门人之莫逮”,不觉泪下湿衣裳。得到了夫子写的推荐书,退仙还陵的古帝魂终于得到了地府的任命,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写在散仙的名录上。
想起这些又能怎的?因缘因缘,原就有那前因后果,凭着自个的心意也就缔结了这段良缘。林仙子吃完了绛仙特意给她留的一整个红丝绒蛋糕,看看将近黄昏,略收拾一下首饰衣服,补了点儿脂粉,就开始了新一夜的打工。一夜无事,下班以后,林仙子照例和宝仙子、云仙子一起白天加班,记录下地府的一猫一鸟,其鬼其事。
今日,地府无事。由于孝怀帝的蛐蛐儿溜达到十王殿的时候一言不合就撞倒了正好来摸鱼的秦鬼王逃到了花果山,出来放风的董公搀着秦鬼王就去找魏文帝追责。
“我说你们三国的鬼,能不能管好皇帝了。那么多皇帝,今天你撞下,明天他撞下,秦鬼王还能好好工作吗!”
实际上,秦鬼王从来没有好好工作过,工作还不是我做?一直替他捉刀的魏文帝不敢瞎说什么大实话,只能背一套锅不停地道歉。
魏文帝替孝怀帝道歉以后,越想越委屈,抑郁苦闷到不能替曹鬼王捉刀。他翘了班,一路哭着飘去武侯祠向诸葛武侯展现了什么叫泪如雨下,在他妆也哭花了以后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昭烈帝好好教育孝怀。诸葛武侯替昭烈帝答应了,然而孝怀的蛐蛐儿依然这样。
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白天了,很多路都在维修,只能绕了大半个酆都,也顾不上赶不赶得上打卡了。路过三生石的时候,魏文帝听到了一些女班阎君新聘用的花仙们的谈话。
穿红衣服的仙子指着正在扫地的那个少年鬼魂说道:“宝姐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王郎。你看,好不好。”
拿着团扇的仙子笑着看向紫衣的男装少女说:“要问你林姐姐怎么看。”
“‘五陵少年’有什么值得看的。你知他是‘柳下过’还是‘东邻王’。”
“知不知道的,去问他不就得了!我问他去。”
“云丫头,”宝仙子拉住了云仙子,“女孩家家的,干什么去。”
“是呀,你去干什么。”林仙子拿出了一张智能符操作了一番,“等着吧,有人替你去问。”
过来一会儿,王郎身边多了一位少年。两个少年一起扫地,没一会儿,后来的那少年开始玩智能符。林仙子看了看自己的智能符,用绢子掩着嘴笑了会儿,就把符给了宝仙子。宝仙子看了先是惊讶,后是恼羞成怒。她删掉了林仙子智能符上的信息,一手一个,拽着林仙子和云仙子回去加班了。
出于好奇,魏文帝用智能符询问了王郎身边的少年。那少年他认识,是个到处闲逛的散仙,记得是孝怀的朋友。曾经一起替孝怀道歉,就加了好友。这位绛仙告诉他,那位王郎是一位父辈有鬼的世家子,所以能在三生石扫地。绛仙要他猜猜是哪家的王郎。魏文帝工作已经搁下了就不在乎搁多久,索性就在绛仙旁边的空位坐下摸鱼。
“是羲之?”
“没那么家世显赫。”
“是王莽?”
“生前没那么高世俗成就。”
“王摩诘我见过,他的族人不像这样。我同时的王氏族人也没有这样的。秦鬼王身边的将军王贲的家族现在不在地府。所以说,这位王郎是宋朝以后的出身?”
“就是宋朝的,友情提示,和王判有亲戚关系。”
“直系血亲吗?”
“理论上算的。”
“王判的兄弟我见过,看起来没有那么年轻的。难道是王判的小郎。”
“不是他还是谁呀。”
“不应该啊,王判现在的成就,让生前的孩子来扫地,有点不能理解。不用避嫌吗?”
“不是说‘内举不避亲’嘛,反正也没鬼愿意干扫地。王郎就扫地呗。”
“有更适合他的职位呢,青史留名鬼这样也太委屈了。”
“您也别操那份闲心。人小郎子就愿意扫地,王判也就愿意他扫地。各家各事,不也挺好。”
正说着,林仙子来三生石取刚才忘拿的资料。她叫绛仙拿着资料先给女班阎君送去,自己要留下查个档案。绛仙离开以后,林仙子塞了张小纸条给王郎。王郎看了以后,地也不扫了,找个比较僻静的角落里的空位坐下就开始玩智能符。用自己的化妆品给魏文帝补了个妆以后,林仙子就开始工作了。魏文帝拿着林仙子刚送他的绢子,这就回去替鬼王们打工了。
地府无事,恋爱的季节,暂且无事。
又是新的一天。今天,地府放假,毫无征兆地无理由放假。没有鬼相信这种鬼话,直到吕仲父的三千门客亲自到地府各个部门通知到每一个办事鬼员:“天庭有事,所以地府放假。什么时候上班,等武后邑姜的通知。”武后邑姜是天庭任职专管地府鬼事的唯一管理仙,这次文件上的名章绝对是真的,尤其是左下角的紫色墨迹,一看就知道是吃新鲜桑葚掉下来留下的痕迹。得到确切消息的鬼员们集体沉默了三分钟,然后就开心到就近抱着认识不认识的同事甚至是路过的路鬼激动得泪流满面。
有些武鬼出身的鬼员不太敢相信这种暗无天日的地府会这么仁慈,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到自动关机做了个梦,就跑到了操场上开始切磋拳脚。不多久,大家都躺平了,接受了突然的幸福这种事实以后,就真“躺平”不干了。
文鬼们相对文明一些。他们一般来说都是一男一女不一定认识就相互握着对方的手,不停地问对方“是不是真的。”,看那样子仿佛人间肥皂剧里的痴男怨女。然后,他们就被热恋中的正主直接过来拖走约会去了。单身的或许就这么一言不合抱团脱单了。
基层的办事鬼员都休息去了,然而邑姜在文件上写了:“请古帝魂们(不包括女性)坚守岗位,一个也不能少。”于是乎,新来报道的鬼感受到了阴曹地府的可怕之处。哀鸿遍野,到处都是成年男鬼的哭声,他们高喊“不想加班”,然后就拼命加着班。他们一般都长成双眼布满血丝的西方吸血鬼的样子,脾气都跟个假冒伪劣的炮仗一样不点就炸。除了一些文职的鬼王代理鬼还看起来比较正常,只不过妆化太厚也一样被鬼看出了长期熬白天的黑眼圈和长期呆在地府没时间活动的惨白的脸色和过于刻板印象女性化的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他的妆已经哭花了然而他顾不上补。
散仙们约上了平时见不到面的鬼,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故地重游,少不了给坚守岗位的古帝魂们添那么些个堵。由于鬼手空缺,秦鬼王和曹鬼王被拉回来强制在位工作。然而,事与愿违。秦鬼王在位摸鱼,拿着从人间买来的智能手机开了一把游戏。由于输太多,秦鬼王恼羞成怒,突然把地府开发智能符的程序鬼都叫回来工作,要求必须开发一款输不了的游戏。曹鬼王就很认真工作,不过他带着百来个孩子来的。工作和带孩子两不耽误,然而单身鬼们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迫害,纷纷表示自己才疏学浅没学过“幼儿园管理”这个学科真的不会。
热恋中的鬼,比如曹鬼王的儿子魏文帝凭着自己的潜意识就飘到了十八层地狱的锅炉旁在跳下去之前被三闾氏拦腰抱住,在伯夷和叔齐劝了他半天以后,清河公主抱着新出生的妹妹就拉着她兄弟回去工作了。
就在不久之前林仙子写了一些诗给魏文帝,大概的意思是“你女儿很漂亮,我们就不用继续交往了吧。”这样。魏文帝解释了很久,然而所有的女仙和女鬼看着他满头的金凤钗都不相信“这是我父亲的女儿,我还没结婚。”这种鬼话,即使那是真的。东乡公主特意去找过林仙子,魏文帝知道的时候正在望乡台劝孔子换个室内的私鬼场所吃火锅。那时候,听子路说魏文帝看了智能符就带着妆一头栽进了火锅里,夫子当场就不吃了,以后也不再提了。孔颖达说要去投诉魏文帝暴力执法,皇帝就了不起啊,凭什么把自己下别人火锅里,这里哪一个不是帝后公主出身,以为就自己特殊啊。颜渊说感谢魏文帝治好了夫子喜欢露天吃火锅影响路鬼这种不健康的习惯,并给他送了一面锦旗。
魏文帝头顶火锅身披锦旗,超速飘到了三生石畔,找到了正在看王郎扫地的林仙子。他礼貌地请走了云仙子,然后给了宝仙子一张太虚幻境的情侣票。王郎也撂下扫帚就不干了。全场只剩下林仙子和陆放翁的猫。
“林仙子,你听我解释。盈娥那孩子真的是我小妹,曹鬼王和赵太后可以证明……”
林仙子撸着猫冷笑一声说道:“那我问你,东乡丫头是你什么鬼。”
“东乡……公主是我生前的女儿。好吧,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生前结过婚有过孩子。我不该忘记生前的事……”
“谁要你说这个了。说吧,约哪儿?我今儿想喝咖啡。”
“啊,好。我们去绛仙开的店喝下午茶好吗?”魏文帝亮出了一副扑克牌的绛仙给他内部优惠券。
“好不好的,你看着办。还叫他绛仙呢,不想好好过嘛。”
“这……我明白了。这就去咱们表哥店里坐坐吧。”
“不上班了?”
“不去了,摸鱼。”
“啐!没个正经!”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我小名叫玉儿,你不知道呀。”
“我真的不知道。冒犯芳名,死罪死罪。”
“谁要你道歉了。行了,以后就这么叫吧。我也叫你名儿,咱两不相欠。”
自那以后,太虚幻境的常客多了一对紫衣男女。那女青年穿着男装踏着靴,那男青年穿着礼服隔着十二旒看着小说。好一对儿,只羡鸳鸯不羡仙。
今日无事,放假的时候,地府无事。鬼王难得亲自工作了,然而和孝怀的蛐蛐儿干出的“好事儿”难分伯仲。恋爱以后的魏文帝笑着完成各种“加班”,再苦再难也不觉得“抑郁”了。无理由的放假正是恋爱的好时候。风景正好,且慢慢行也。恋爱无事,美好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