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四)
达伦正闭着眼把腿跷在桌上,背靠转椅的身子随屁股的扭动慢悠悠的晃着。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
达伦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他幻想的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她来的这个月,不管达伦如何找机会搭讪薇尔莉特,送她礼物,甚至拉下脸,发毒誓说会给她五倍的薪水。
但,薇尔莉特一一谢绝了。
“不爱钱的女人?呵,在我面前装什么!”达伦对此嗤之以鼻。
薇尔莉特只在这里打一个月的工,眼看她就要走了,达伦不想放弃占有她的机会。
看来那小鬼还是挺着道的,这么快就把人送来了。
达伦迫不及待去开门,结果一眼看见薇尔莉特和戴维一前一后的站立在门外。
达伦心凉了半截,然后把目光恶狠狠地射向在她身后的戴维。
薇尔莉特倒是不缓不急地开口:“达伦老爷,我们来领取这个月的薪水。”
达伦怒火攻心,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想先把薇尔莉特推开一边,再把戴维这小鬼拉进来屋里狠狠揍一顿。
但后来发生的事与他预想的完全不符,竟有种强烈的不真实。
薇尔莉特左手抓住其右手腕部上挑下撅,同时右小臂猛地挑打其右肘弯,迫使达伦转身。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达伦难以忍受,大叫一声:“哎呀!”
薇尔莉特神情依旧淡然,刚才的一系列动作甚至没有让她的身体有半分晃动。
当达伦准备转身时,自己的腰部又被像某种锐器的一样的东西狠狠一顶。
达伦下意识以为那是刀,可因为身体所受的力量太过巨大,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踹向了刚才自己的转椅上。达伦撞到转椅后,转椅又被刚顺势坐下去的他压倒,最后齐齐摔在了地上。
戴维望向薇尔莉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达伦脸上满是痛苦的惨容,摸着自己腰,扶着桌脚想站稳。
可更让他惊恐的是,薇尔莉特此时正缓步向他走来,没有多说一句话。她用手从容地将手套摘掉,随手扔在旁边的桌上,也因此露出了闪着金属银光的义肢。
薇尔莉特走近他时仍旧面不改色,和第一次遇见的情景一模一样。
达伦被吓坏了,脑子混乱的以为薇尔莉特是个伪装极好的机器人,难道今天就是来执行命令杀他的?
他惊叫着准备逃跑,却被薇尔莉特抓住反手“钉”在桌上。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给,饶了我吧!”达伦哀求着。
薇尔莉特冷冷地说:“三个问题,如实回答。”
“好好!你问!”达伦慌张地回应着。
“平时你有没有打骂下属?”
达伦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她能这样问,那想必也知道个大概,为了先保住这条命,只好先承认了。
“是的,对不起,是我的错!”
“第二个问题。”
薇尔莉特将戴维给自己的那袋东西拿了出来放在达伦能看见的地方。
“你是不是用这种东西侵害了很多女性?”
达伦不情不愿地说:“是~”
“你会去警局自首吗?”
就这样被一个女机器人摁着,达伦心里极不舒服,这最后一个问题更是让他不耐烦。
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需要你这女人来指导?
但最后还是忍着疼痛,说了声:“会去。”
薇尔莉特立时便放了他,过程竟比想象中的要顺利。
达伦直起身后,扭了扭自己的肩膀。
“达伦老爷,我听说这个月你会给戴维双倍薪水?”
“没有这回事。”达伦烦躁地说。
“真的吗?”薇尔莉特脸上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诡异笑容。
达伦被吓得一怔,只好改口道:“有,有,我马上给他。”
“我也要。”薇尔莉特恢复了之前坦然自若的表情。
“为什么?”
这下轮到达伦发问了。
“这个月的开销比我想象中要高,所以想借此机会得到更多的薪水。”
“她每天的工作量都是别人的好几倍,而且这个月德卡旅店的生意生意越来越好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戴维在一旁帮腔道。
“行,你们行!”
达伦拿起钥匙将保险柜的锁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叠钞票,点好两个人的钱后,不情愿地走向薇尔莉特,将两个人的钱交给了她。
在二人核实无误后,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薇尔莉特不忘提醒了一句:“请您尽快自首。”
达伦听后更是觉得受到了满满的侮辱,他感觉身上也没那么疼了,趁薇尔莉特转身后,三步并作两步操起桌上的酒瓶就准备冲上去往她头上砸。
薇尔莉特早已察觉他的“小动作”,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向下猛砸的酒瓶。达伦因为手上的力道太大,砸了个空,所以重心不稳,身体紧跟着打了个趔趄。
但薇尔莉特没有放过他,她抓住达伦的左手,脚往后一抵,一个过肩摔就将他放倒在地。
因为害怕,达伦手里还紧攥着空酒瓶,薇尔莉特将其夺过,狠狠往他头上一砸。
“砰!”
空酒瓶瞬间爆发开来,戴维被吓得下意识往后一躲。
在揍了达伦几拳后,薇尔莉特还是感觉不解气,就把拖拽起来扔向桌子那边,冲上去抓住他后,就开始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他。
没一会儿,达伦的脸上“血印”越来越重,两个鼻孔更是涔涔地往下流血。
随后,她把达伦从桌上扯直,又给他来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在地上,抓住右手往外掰,最后重重往他肚子上踩了一脚。
“薇尔莉特!”
戴维叫了她很多次了,但她好像没听见一样。
等薇尔莉特回过神来时,地上的达伦已经满脸是血的晕厥了。
戴维不管那么多了,他进去抓住薇尔莉特的手就往外奔……
达伦自那天后醒来后,神情便开始恍惚,在房间里时,他总会害怕房门被敲响,因为他怕门外站着的是薇尔莉特,每次想到这里,总会惊出一身冷汗。甚至晚上总会出现幻觉,感觉薇尔莉特就在站在旁边盯着自己……
达伦最后为了寻求解脱,只好去警局自首了。
……
“我到家了,你要不来我家休息一会儿吧。”
戴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邀请别人来家里做客。如果是以前,他肯定难以启齿,甚至完全拒绝。但此刻,他对薇尔莉特已经没有复杂的心理防备了。
“……荣幸之至。”薇尔莉特很意外。
戴维进的这间屋子是一座深褐色的木质平顶房,细闻,还能闻到一些腐烂的木头味道。
进门后,视野瞬间变暗,即使戴维开了灯,黯淡的黄光也也无法驱散客厅里的黑暗。
沙发虽然挺大,但颜色已经由原来的红色变得暗沉许多,一度发黑,大概是年代久远的原因吧。
客厅的物件也极简单,除了两个圆凳和三个靠在沙发与墙中间的柜子外,还有几张散落在木桌上的废弃传单。
虽然屋子依旧有股腐朽的味道,但地面倒是很整洁。
“我去给你拿纸,你把手上的血擦擦吧。”
戴维没等薇尔莉特回答,就奔着客厅旁边的走廊进去了。
回来后,戴维手上便有了一包刚开封的纸巾。
“谢谢。”薇尔莉特笑了一下。
“你和我想象的差别太大了,没想到你这么能打!”戴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嗯…”薇尔莉特收住了笑。
戴维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意识到她既然是军人出身,上过战场的人,在格斗方面出色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她似乎不愿意被这样评价?
戴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要先对你表示感谢,一个呢是因为你让我拿到了这个月的双倍薪水,另一个是你帮我教训了达伦那家伙,替旅馆里好多被他欺侮的人都出了口气。”
“不必客气。”薇尔莉特意识到今天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发了火。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戴维深呼吸后,鼓起勇气对薇尔莉特说道:“你不是想了解我吗?我给你讲讲我的过去吧。”
于是,一段往事,就此来开了序幕……
皮格姆斯学校是一所位于翰普郡温斯特的私立寄宿预备男校,学校坐落在教堂和兰特公学之间,是历史名城温斯特的中心。
学校秉承了温斯特公学的学术作风,招收4-13周岁的男孩,并通过创造力、想象力、个性、领导力的培养,使每个男孩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强项,学校在音乐、艺术和运动等多个领域取得成功。
这所预备学校历史悠久,官方的建校时间无从考证,但据记载早在公元7世纪,温斯特大教堂的著名唱诗班便出自这个学校。
学校坐落在泰拉希斯大陆的中部地带,属亚热带-高原山地季风气候,因此这里常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
在一间教室内,随着茵娜手中白色指挥棒的最后点缀,孩子们立刻收住了最后的音符。
“很好,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尽快回家吧。”
教室内的孩子们欢呼雀跃,陆陆续续跑出了教室。每次到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就是音乐课,这也是这个班的孩子们最爱周三的原因。
但今天,茵娜留住了戴维。
“戴维,下个月在镇上举行的独唱比赛,你要去参加吗?”
戴维面无表情,实则有点排斥地说:“我不是参加过好几次了吗?”
“这次可不一样,这次国王和她的夫人都会来,对我们小镇意义非凡啊!”
戴维面露难色:“可我已经荣获过许多独唱比赛第一名了,有点烦了……”
茵娜却笑了:“宝贝,那些荣誉怎么能和这次相比。你想想,如果国王因为这个契机喜欢你的歌声,私下与你会面,照顾你,那你以后的人生岂不是一片光明?”
戴维心动了一下,但依旧半信半疑:“这…是真的吗?”
茵娜看他被说动了,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殷切的期望:“你要相信老师啊!不止你,如果国王他们喜欢上了这里,我们这座小镇不知道能有多快发展呢!”
戴维点点头:“好吧,那我回去报名了。”
“不用了!”茵娜立刻从包里摸出来一张报名表,“报名表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在这上面签字就行了。”
戴维对这种大人的伎俩虽谈不上讨厌,但也不会说喜欢。
在报名表签下了自己歪歪扭扭的“David Todd”后,就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
可没走多远,同班女同学蒙塔拉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干嘛还在学校?”戴维对蒙塔拉的突然出现有些怨言。
“戴维,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吧。”
蒙塔拉是一个金发女孩,皮肤白皙,但脸上有些雀斑。平日里蒙塔拉和戴维聊不上几句话,算不上戴维的玩伴,更谈不上亲近。
但奇怪的是今天她显得格外热情,她以前可从未提出过与戴维同路,这反倒让戴维有点害怕。
“我妈妈在外面接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蒙塔拉却不以为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刚才茵娜老师找你是不是让你去报名下个月的独唱比赛?”
“你怎么知道?你偷听了?”
蒙塔拉尴尬地笑了,但立刻找了个恰当的理由:“我这不是在等你嘛,想不听到都难。”
“好吧。”戴维觉得她说的也对。
蒙塔拉看糊弄过去了,就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戴维,其实独唱比赛的事我好早就知道了。可那张报名表我问了好多人,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所以就来找你了。”
戴维苦笑道:“你找我也用啊,你现在去找茵娜老师说不定还来得及。”
还没等戴维反应过来,蒙塔拉就突然拉住了戴维的手,在他耳边说:“我前天找过她了,但她说自己也没有报名表。可我之前在趁茵娜老师不注意的时候翻过她的包,包里有那张报名表,而且上面有印刷好的名字!”
戴维愣了一下:“谁的名字?”
“你的名字,David Todd”蒙塔拉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了。
这下戴维感觉更奇怪了:“可我不是才签过字吗?”
“笨!签字只是让你本人确认而已,你就没看到那张表上面有一大串文字吗?”
“嗯…字确实很多,可我真没注意。”
蒙塔拉不禁对戴维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但好在,他没有发现。
戴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慌张地说:“我没有在爸爸妈妈的同意下就签了字,这会不会让他们很生气?”
蒙塔拉感觉正中下怀,连忙露出同情的表情说:“很有可能……戴维,要不我代替你去参加独唱比赛?”
戴维疑惑道:“可你不是我啊…”
“国王他们又不认识我们,我们最后去和老师求求情,或者你临时找个理由推脱,让我顶替你就行。”蒙塔拉算是把办法都想全了。
但蒙塔拉看到戴维还有些犹豫,补充道:“你已经有那么多独唱比赛第一名了,也不缺这一个吧。”
但戴维明显思考的不是这个问题:“你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蒙塔拉笑道:“他们早知道了,就是他们拜托我问你呢。”
学校口处,戴维的妈妈作为护士,今天难得一次休假,早早在外面等候儿子出来。
在路上,戴维将今天放学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母亲,母亲却露出了忧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