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冬转春留。
兜兜转转半年已过,明珠心里悄悄地计算着齐轩到来的时间,还有一个月有余,明珠这半年里专注于女红,并且为齐轩的到来准备了一个礼物,不过,不能急着告诉他。
窗外鸟声缠绵,屋内美人慼眉。
“轩哥哥什么时候来呢?明珠要等不及见他了。”明珠坐在房里,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把玩着摊在桌上的刺绣,心里遐想着。
“砰砰砰——明珠,在吗?”
王氏的声音透过镂窗传来。
明珠听见后站起身连忙回道:“在的,我这就开门。”
门开后,王氏站在门槛外,笑盈盈地看着明珠,明珠不明所以,赶忙请王氏移步房内,王氏坐在刚才明珠女红的桌前,用手抚着柔滑的布料,明珠静静侍立在一旁,见此状,问道:“娘,今天还是我见您这几个月以来最开心的一次了,发生了什么事让娘您如此开心?道来于明珠听听?”
王氏保持着笑颜,说:“轩儿那边啊,传消息来了。”
明珠全身一振,不禁问道:“什么消息?”
王氏道:“自然是好消息,轩儿啊,在秋闱桂榜第九名,又在春闱杏榜上得了个第三名,现在估计正在京城皇宫里参加殿试呢。”
“真的?太好了!”明珠拍了拍手,脸颊闪出两个小酒窝,眼内溢彩连连。
王氏点点头,说:“你轩哥哥要来了,娘知道这几个月来你总是魂不守舍,心里总牵挂着你的轩哥哥,你要知道,就算思念也要有限度,娘和你爹分开后纵然是思念但又能如何,不还得好好生活,你啊,还是个小情痴。”
明珠被王氏点破,嫩洁的脸上浮上红晕,风情万种。
“好了,陪娘出去走走,轩儿快来了,我估计啊他一定不想看见你憔悴的模样。”
“娘~”明珠皱起鼻子,上前缠着王氏的胳膊,“走吧。”
王氏一脸轻松,挽着明珠走了出去。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时间流逝,半个月过去。
明珠在院内坐着,欣赏着一棵前几日从东瀛运来的一株寒樱。
阳光明媚清爽,散在空中,洒在花瓣上闪着粉红的光晕,寒樱树枝桠扭曲伸张,片片花瓣随风斜撒,青丝舞起,与樱花交缠诉情,明珠站在一片花海里,对着太阳闭上了眼,全身放松,张开臂膀,感受到手指搔痒的触感,任由思绪蔓延……
樱花和风总是分不开的,缺少彼此总是感到遗憾了些什么,徐徐春风吹过那樱花的海洋,樱花在波涛汹涌中徜徉摇曳着,泛着柔美的浪花,时不时闪耀着白色的粉色的光,像极了站在树下身着白裙纱衣的女子,风过则风姿尽显,像极了看春天里银装素裹的原野,花瓣粉的恰到好处,锁住了明珠的面容。
站着,一直站着,明珠感受着……
耳边穿来脚步声,眼前突然一黑,明珠有些不适,睁开眼,水雾泛起……
一张俊美的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一张明珠多么想见到的脸啊。
齐轩挡着阳光,附身看着明珠,眸里尽是思念,明珠咬着嘴唇,微微摇头,静静的看着齐轩,彼此都不说话,但好像都在说话。
齐轩猛地拥住明珠,头贴在明珠耳朵喃喃道:“我回来了。”
世界安静下来了,熟悉的人回来了。
明珠用力推开齐轩,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滑落,明珠张开手掌,花瓣落在上面。
抬起头,明珠看着齐轩,坚定地说:“轩哥哥,我们成亲吧……”
……
入夜,穗棉江上,一支小舟静静地漂在水面上划起一圈圈涟漪。
明月挂在天幕上,夜显得如此静谧美好。
舟中,明珠枕在齐轩腿上,抬眸看着齐轩的手,齐轩抚了抚明珠,粲然一笑……
成亲的日子定在七夕,两人一吻定情的那一天。
成亲的那天晚上,明珠静静地坐在床沿上,手掌交叠置于腿上。
齐轩走过来,揭开了遮在明珠头上的红盖头,彼此相视,明珠浅笑盈盈,随后两人喝了合卺酒。
齐轩坐在床沿上,牵着明珠的手说:“今后,你便是我娘子,我便是你夫君,以后,不要唤我轩哥哥了,要唤我轩郎。”
明珠轻点臻首,回道:“轩……轩郎。”
齐轩满意地说:“这才对嘛。”
齐轩暗暗捏住明珠的手腕,只感到手指间温暖滑腻,心中不免怦怦跳。
“以后啊,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真的?”
“真的,不想让你为我担心了,休息吧。”
明珠眼藏笑意,欣然应允。
……
成亲半年后,应朝廷要求,贡士齐轩需入朝进学,作为东渡使,前往东瀛去学习三个月。
临行前,明珠没有多言,只说:“出门在外,我不在你身边照顾好自己。”神色虽坦然自若,但眉梢难掩淡淡愁云。
登船解辔之时,正是桃李争妍的三月,齐轩心中默念着对不起,神情恍惚。
在东瀛的一处学院待了两个月,每至月夜或风和日丽之时,齐轩便分外思念明珠,对景思人,不免神魂颠倒,就连做梦,梦到的都是明珠瘦削的背影。
负责照顾齐轩的老师见状问清情况,很是善解人意地说:“你天资聪慧,这两个月间你也算是学完了你该学的课程了,既然如此,后日会有一船自东瀛回朝,船上有另一位老师,我会让他照顾好你的,你且安心回去吧。”
齐轩一听大喜道:“多谢老师。”
齐轩欢喜的很,买了些小物件,次日便收拾好了行李,过一日便上了船。
一下船,齐轩恨不得把鞋履给跑断,马不停蹄地回家。
到家时,齐轩先是问候齐政和王氏,待回房时,看见明珠正在做女红,明珠发现到来的人是齐轩,惊喜得立刻抛下手中的针线,扑进齐轩怀里。
片刻后,明珠抬起头,执起齐轩的手,一句话不说,仿佛两人的魂魄,在刹那间碎裂成了烟雾,耳中豁然一响,几乎感觉不到自己了。
愿从此,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