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 真情
我慵懒的倚在墙边,抽着烟盒里最后的一支卷烟,烟圈缓缓而上,就像天使的光环。
说是墙,其实也不是墙,姑且算是一栋房子的支柱,不过炮弹早就把它的双腿打残了,这栋楼,也早像垂死的巨人一般轰然倒下,不过还是留下了这样一堵残垣断壁供我在这里慵懒的靠着。
说是烟,其实也不是烟,简简单单拿了一张废纸,把所剩无几的碎碎的烟丝卷起来,再讲究的扯一点衣服里的棉花包在烟嘴的地方,权且算一支卷烟,反正现在能抽什么烟也不重要了。
这里曾经是这个城市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栋居民楼,既没有沙袋堆在门口,也没有防空机枪安在顶楼,里面还没有什么军人埋伏着,但它还是被炸了,被炸的体无完肤,被炸成残肢断臂,“尸块”散落的到处都是。
没办法,这就是战争,管你是居民楼还是防空炮。炸,都要炸,都得炸,谁能料到里面会不会钻出来一个游击队,把你脑袋毙了。
就像我一样,但又和我不一样。
最后一支烟的的烟丝,也要烧到尽头了,我看着火红的烟丝燃烧着,燃烧着,燃烧到不能再燃烧的时候依旧顽强的燃烧着。苦笑,惨笑,继而大笑。
人怎么就没有一支烟这样的耐力呢?要是再坚持一下,我们会不会就赢了呢?
夕阳渐渐要落下地平线了,残余的日光把地面上的残骸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似乎要拉断了一般。
这里刚刚被攻占,很显然,很快有人会来筛查这一块地方,有时候只带活人,有时候活人和死人都会带回去。不过今天晚上来的这些人,他们只会把活人带回去,或者直接毙掉。
肩上的星星和杠杠,胸前别着的几块勋章已经证明了我就是会被抓回去的那种人。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一切都结束了,毕竟这里已经是我们最后一个据点,这里已经没有了,我们,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很清楚,敌人正在拼命的找寻我的下场,就算找不到我这个人,也要抬着我的尸体回去,捡我的骨头回去,总之必须证明我已经被他们控制了,或者已经死了。
远处传来凌乱而模糊的军靴声,一队人打着手电筒,并不是很仔细的搜查着,只是本能的把灯光照向未知的地方,眼光随之飞向那一方,随后又无趣的收回来。
我把烟头甩在地上,用皮靴碾灭,最后一点火红的烟丝也终于沉默的闭上了他们火红的眼。
把衣服整理一下,拍拍身上的灰,体面点,整洁点,这样才能像一个军官……
一束手电筒的灯照过来,就像在我的身体上画了一个圆圈,标出了我的位置,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圈了过来。伴随着灯光的摇摆,人声的传播,军靴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凌乱,不过也更加清晰。
“这儿!他在这儿!”一队兵把我围在墙前,穿的不是我们的军服。当然我也早就料到了,所以很自然的举起双手,转了两圈。
“伙计们!我就是马加什威尔中校!”我惨笑着,大叫到,“我的兵,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跑的跑,降的降,叛的叛,我已经是个光杆司令了。你们想怎么样,随便吧,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这队兵里走出一个人,穿的衣服与旁边的兵不一样,很明显是个军士还是军官了。
他冷笑着,慢慢向我走来,不停地晃着自己手里的手枪。“我不明白,中校先生,为什么你这样忠于这个腐败,堕落又邪恶的政权。”
“军人的天职只是服从上司的命令,而不是考虑上司是不是贪污腐败。”
“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想过,你在为了什么吗?”
“这不是我考虑的范畴,我只知道我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中校先生,现在,你一直拼命捍卫的东西也覆灭了,不存在了,被丢进历史的垃圾桶了,难道你还要继续去捍卫这样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它永远存在在我的心里,而且永远不会消散,褪去,只会越来越鲜明。”
“我不想给你讲那么多,你所说的这些,不过证明了你们政府军的实力也仅仅如此罢了。”
“即使这样又如何?你真的认为你们赢了吗?”
“怎么?你一直保卫着的政府军已经被逮捕殆尽了,现在我们才代表着合法的政府,我们成为这个国家的首脑,我们现在成了政府军。这不是胜利吗?”
“是的,你们成了政府,我们成了反政府的非法组织;你们成了政府军,我们成了抵抗组织。周而复始,那就让我们再来一场这个轮回吧!”
他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把手枪塞回腰间,对那对兵招了招手:“把他带走!”
刚刚还自由的抽着烟倚着墙的手被粗暴的反绑起来,把我拉离刚才的那堵墙。太阳落下地平线了,很奇怪,今天天上没有星星,不过地上的景色却依旧看的清楚。
我望了一眼刚刚靠着的地方,微笑着,那里正有一块石头在微微颤抖。
“任务完成,马加什威尔中校先生!”我心里默念到,“长官,这是我能做到最后一件事了。请您领导我们走向胜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