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山里。
一名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年轻男人坐在了洞窟里，而他的旁边是一名官家姿态的中年男人。
管家式的中年男人道：“大人，顾平舟为人奸滑，我们与他合作无异于钢丝上行走。一个背叛者，宵小之徒，口气真大，他要是卖了我们，我们只能吃个闷亏。”
年轻男人是这的总负责人。
他年幼贫穷，渴望读书却又读不起书，所以发达了之后，无比钟爱读书。
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马书。
他姓马，以书字为名。
“顾平舟这个人不好对付。可是，除了与他合作，我们要怎么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
“顾平舟为何敢嚣张，他知道我们离不开他，我们需要他，他同时需要我们。”
“不与顾平舟合作，你要与孟朝合作？孟朝自己就是一个莽夫，他的大儿子是个蠢货，二儿子是个只会固守一方的中庸之人。”
南下城三大家族，孟家为何会与他们红龙教合作？
还不是因为走投无路。
要是能过的好好的，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红龙教展开合作，更不会给红龙教一帮丧心病狂的教徒当狗。
“顾平舟，他不会老实合作，他要是不耍花招，我愿以死谢罪。”中年男人道。
马书放下书，站起身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老王，幼稚。你的修为比我高，战斗力比我强，在教派里的威望也比我好。可你为什么要听我的话？”
因为，马书聪明。
聪明人得干聪明的事情。
耍花招，是个聪明人就会干。
一个老老实实的废物能给他们红龙教带去多少价值呢？
谁都知道对方会挖陷阱。
那就得看双方的道行谁更高。
“顾钟胜已经病入膏肓，只要他一死，顾平舟背上了一个弑父的罪名，他就没了退路。”
先前，红龙教与顾平舟已经完成了试验性的合作，顾平舟坑死了一批顾家的死忠成员，红龙教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那就是一道浅浅的伤痕。
马书明白，要是不给一份实质性的好处，顾平舟是绝不会听话的。
所以，他要丢一块肉出去——达成他的“心愿”。
比如顾文媛与顾文惠。
“老王，你放心，我控着局呢。”
“行，我听你的。”
“去吧。”
中年男人走了。
马书重新拿起书。
他打了个激灵：“等等，老王。我叮嘱你一句，你可以打压顾平舟的气焰，怎么做都行，千万不要触碰他的底线。”
“顾文媛与顾文惠是他的底线。”
“不要从任何一个角度在她们身上做文章，过犹不及，拿捏好分寸。”
中年男人头也不回。
“知道了。”
马书眼神阴晴不定。
老王这个态度敷衍了一点，他可能不明白这句话的严峻。
算了，不用强调，老王也是要面子的。
马书低头读书。
一股浓浓的血腥弥漫在了空气里，马书如饮醇酒，如入芝兰之室，很陶醉。
……
……
徐云瀚取下了顾文惠的塞嘴布。
顾文惠沉默着。
她知道大吼大叫不起作用，乱说话一定会死，乃至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那个曾经的大哥是什么立场。
顾文惠怀疑要不是这位【徐余人】坐在她旁边，顾平舟早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姐姐太不冷静，我们聊一聊，顺带冲淡一下你姐姐心里的恐慌。”
顾文惠道：“恩公，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能。顾平舟也会庇护好你们。”徐云瀚道。
从段伍恩与管金山的做法就能看出，顾平舟与对方达成了协议。
其中一点，顾文媛与顾文惠不能伤一丝头发。
那个射箭的男人射了最边缘的地方，顾文媛受的是纯皮外伤。
至于顾文惠……更是连皮肤也没留下一丝痕迹。
顾文惠道：“我不要当一个宠物！要是一辈子不得自由，我宁可死。”
徐云瀚道：“不会的。顾平舟要是害你，我会救你出去。”
听到了徐云瀚的承诺，顾文惠平静了一些，连顾文媛忐忑的心情也平缓了不少。
“聊顾平舟，你们没心情，不如聊聊这个教派？”
顾文惠道：“我听说过，红龙教。那是一个魔教，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全是没人性、没理性的疯子神经病。所过之处，轻则血流成河，重则一座城市鸡犬不留。”
徐云瀚微微颔首：“没错，那就是红龙教，一个非常恐怖的魔教组织。你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但你所知道的就是全部吗？”
顾文惠道：“其实，我亲眼见过红龙教，他们把一个小城镇化为了一片死城，十几万人丧生。”
徐云瀚乐了：“十几万人丧生了不起吗？”
“二十七年前，教皇国的一名堕落护法，一名强者屠杀了一座接近百万的城市；上上任冰雪帝国的皇帝因为好大喜功，一场战争直接与间接死了两三百万的人口；萧氏家族，为了重新坐上中原皇位的宝座，一场病毒灾难酿成了几十万人死亡，上亿人口生不如死。”
“红龙教，那是人人得而诛之；贵族，害死了几十乃至几百万生命仍旧高高在上，富贵安宁。”
顾文惠噎的说不出话。
“红龙教杀了这么多人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别人杀了人，那不是自己杀人放火的借口。”
徐云瀚赞同道：“是的，人不全是好的，也不全是坏的。一部分人无恶不作，很多人心怀善意。”
“可是……”徐云瀚严肃了几分，“你说人存在好坏之分，赤龙教是不是也存在好坏之分。一个人杀人放火并不能说所有人杀人放火，那么一部分赤龙教弄得世界血流成河，你怎么能说赤龙教的成员都是疯狂的暴徒呢？”
顾文惠一脸错愕：“我没听说过赤龙教有好人？”
徐云瀚道：“我要是告诉你，赤龙教里有好人，你信不信？”
“这怎么可能！”
徐云瀚说道：“你听过的消息，全是统治者经过了过滤告诉你的。”
“对付赤龙教这个魔教，不需要特意造谣什么，只要隐藏赤龙教对于世界的贡献，这个教派就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邪教。”
赤龙教是一个比金钱社会更恐怖的分流器，要在赤龙教里维持清醒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不是走投无路之人完全不可能加入赤龙教，加入了赤龙教获得了力量又怎么可能忍住不报复。
赤龙教，他的大多成员是“逼”进去的。
获得了力量之后，他们理应报复“逼”他们进入这条不归路的人。
这是所有思维正常的人会做的。
这世上能找到几个“圣人”？
老子让你逼进了黑暗当了过街老鼠，你凭什么堂而皇之站在光明之下吃香喝辣。
走进死胡同的教徒报复是正常的。
遭到报复的人恨上赤龙教也是正常的。
顾文惠喃喃道：“他们为什么要污蔑赤龙教？”
“不是为什么，而是一定会这么做。”徐云瀚道。
顾文惠道：“什么一定？”
“对于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亦或者统治阶级而言，他们最害怕的是什么？”徐云瀚的脸上多了讽刺，“不是死了多少老百姓，不是多少贫民流离失所，而是自己的统治遭到了动摇。”
“在古老教会的教义上，赤龙教的象征意义就是【革命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