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上官相如收功,套上外衫,穿上靴子,扣好衣扣,便开了房间的门。
上官云起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看到父亲开门,急忙拱手。
“父亲,儿子叨扰了,母亲要回南诏国了,您不拦着么?”
上官相如淡淡的理了理袖扣。
“云起,你暂且去书房。来人,伺候本相洗漱!”
一直守在门口几米远的小厮急忙端来洗漱的用品。
上官云起看了看面色平静的上官相如,心下略安,昨夜的父亲,将上官云起吓得不轻,如今,看到父亲恢复如常,心下稍安,便躬身去了书房等着。
上官相如在小厮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又将发髻挽起,吩咐小厮将昨日从皇宫里带回的大学士的服饰穿上,简单的用了早餐后,去了书房。
上官云起正在书房看书,看到一身大学士装扮的父亲,微微一愣:“父亲,你——这是?”
上官相如笑笑,一改往日的严肃道:“起儿,承德书院那里今天开始起招收新的学徒,你收拾一下,随父亲前去报道,这个机会难得,是太子给你求来的,你要好好努力,为了上官家争光啊!”
上官云起一大早被嫡母离开激的有些低落的心顿时活了过来。
“父亲,真的么?太好了,儿子一直都很努力的!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上官相如满意的点头,这个儿子,虽然是嫡长子,却是命苦,不受冬宫遥待见,一直在柳若溪身边长大,后来柳若溪离开,这个孩子便自由生长了,如今,却也上进,帮着他打理在外的铺子,却也是一把好手,如今,太子举荐,上官云起终于可以进承德学院进修了,虽然岁数比别人大了几岁,可是能进去承德学院,这将是何等的荣幸啊!
“去准备一下,学院里什么都有,只用带些换洗的衣服即可!”上官相如难得没有绷着脸,一脸的和善。
上官云起从未感受到父亲的慈祥,猛地享受一下,竟然傻傻的咧开了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像个吃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可爱。
上官相如被这可爱的笑容闪了心神,他这是多久没有看到孩子笑了呢?这个孩子好像很少笑,很少,很少,几乎不曾有过。
上官相如压抑住内心复杂的心情,经过昨天的一场变故,他也终于知道了老父亲和老母亲外出游历时说的话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放下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强扭的瓜不会甜!上官家,需要新的血液注入!”
老母亲和老父亲潇洒离开,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了他,兄弟反目,都不和他来往,离开了京城,如今,丞相职位也没了,大学士,也不错,至少,他还有一官半职,不是白民啊!
上官相如想通这一切后,便释然,缓步出了府门。
丞相府的牌匾已经被官府的人取下,换上了内阁学士府的门匾,小小的一个牌匾,与之门口的两只麒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官相如抬头看了看牌匾,自嘲一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说的就是他上官相如吧。
“丞相大人,哦,不对,上官阁主,皇上派杂家来接你去内阁报道,怕您认不到路!”一个嗓音阴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上官相如转身,便看到了小太监站在一辆瘦马马车前面,等着他。
上官相如脸黑了,可是却忍住了,有礼貌的拱手:“有劳曹公公带路了!”
被叫曹公公的小太监脸红了,娇羞的道:“阁主说笑了,杂家就是一个小太监,受不起您的大恩,请吧,太子也说了,等下,会有人来接大少爷的,您放心就是了!”
上官相如还能说什么,,本就是太子举荐的,太子既然让自己放心,自己放心就是了,如今夹起尾巴做人,做出一番政绩来,到时,恢复丞相职位,只会是时间问题。
冬宫遥看到一匹瘦马拉着一个破旧的马车停在府门前,嫌弃的用帕子捂着鼻子,隔着老远的说道:“老爷,妾身走了,您多保重啊!和离书已经送到了皇上那里,您不用惦记我们的。”
“和离书?”
周围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知道么?昨天冥王带着王妃回门儿,据说一天之内就盖起了两层的房子。”
“真的么?神了啊,冥王就是厉害!”
“喂,还有就是昨晚的烟花,也是冥王为王妃放的,说是为了弥补王妃在丞相府受的苦,还说,要为王妃单独立府呢?皇上都下了圣旨,选了日准备挂牌匾呢!”
“喂,你们听到没?丞相夫人和丞相和离了呢,和离书都送到皇宫了。”
“是么?这下好了,南诏国难不成要打仗么?竟然敢和丞相大人和离?他们——”
“嘘,别说了,小心脑袋——”
大家顿时禁声,胆子小的急忙跑开,生怕被这些人祸及了。
上官相如脸黑如锅底,看了眼一身大红正色的公主服的冬宫遥,豪华的马车刺目的向他彰显南诏国公主的高不可攀。
十几年前的一幕让上官相如心底刺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宽袖下的手紧了紧,继而松开,再抬眸,一脸淡漠的开口:“公主走好,微臣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送了,一路走好!”
言罢,也不管冬宫遥变了的脸色,垂眸抬脚,飞身上了瘦马的马车。
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小太监眼角抽了抽。
原来马车里没有凳子,上官相如为了面子,不得不蹲在马车里,心里暗暗的骂了一通心狠的皇帝,也紧紧是在心里默默的问候了一下,却不敢将任何的情绪表露出来。
小太监看到上官相如没有发火,提着的心略微放下,嘚一声,瘦马抬步,马车缓缓的启动,很慢很慢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冬宫遥捂着嘴,不由的愣在原地,想显摆一下,却发现相濡以沫的十几年的枕边人就这么放她走了,连挽留的眼神和话语都没有,她准备的那些剧情,一件也没实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