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禹提问道:“你说的这些为什么没有记录?这些事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保护患者的个人隐私,这是每个医生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哪怕是亲人也不可能随意透露患者的的信息才对。
“我见过以前的楚清河,他是我爸的学生,去过我家,而且在我爸离世后,我在整理他生前遗物时,发现了一份特殊档案,楚清河与伍思辰的诊疗记录,全部在这份特殊档案里。”
“特殊档案?是什么地方特殊呢?”
“我爸离世不久,我家里曾遭过贼,那份特殊档案现在已经遗失了,所以我无法提供实质性证据,只能讲述我所看到的。”
荀禹不动声色的在笔录中记录了一笔,有人偷了宋鹏遗留的特殊档案,会是谁呢?
宋阳继续说:“档案代号是Y,我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档案里有两份完整的档案,分别是楚清河与伍思辰,还有一份残缺的档案,不知姓名,根据档案所述,伍思辰患有严重的性别认知障碍,并且伴有重度的躁郁症,情况非常严重,需要依靠药物维持稳定。
伍思辰在很小的时候因为父母照看不利,掉入了沸水锅里,导致非常严重的烫伤,基本上已经是毁容的程度,因此他从小就被周围人视为怪物,包括他父亲曾多次显露过想要杀害他的冲动。
经过多次植皮手术,伍思辰的身体表皮恢复了很多,但是心理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直到遇到我爸,而那个时候也正是治疗楚清河的时期。
伍思辰和楚清河同病相怜,因病结识,当时楚清河学习心理学时间不久,但是因为自身改变令他盲目自信,便开始私自尝试帮助伍思辰,却因为他自身基础不强,经验少,令伍思辰的性别认知障碍加重,甚至直接向他表白。
楚清河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拒绝了伍思辰,不曾想却激怒了对方,躁郁症下的伍思辰潜入了刚刚术后不久的楚清河的病房,差点害死楚清河,虽然最终被我爸阻止,但还是对楚清河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害,因涉及楚清河的个人隐私,具体伤害我不方便透露。
在那之后,我爸就把伍思辰转交由其它医生治疗了,据我所知,在那之后伍思辰没有再找过楚清河,但实际情况我并不了解。”
楚清河与伍思辰由医患关系产生情感纠纷,进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这会不会成为楚清河的作案动机?但是这必须要有一个前提,伍思辰在之后还在骚扰楚清河,如果没有这样的前提的话,时隔这么多年再不相见,楚清河没理由突然报复伍思辰。
“对于楚清河这个人,你还知道些什么吗?”荀禹问道。
宋阳想了想,他的目光中有犹豫之色,考虑再三,他将水杯放下说:“其实楚清河也有性别认知障碍!而且他喜欢的对象很可能就是,是……他的老师……”
荀禹心中震惊不已,宋阳的意思是说,楚清河喜欢宋鹏?
宋阳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此刻的他再难掩饰内心的烦躁和不安。这些并不光彩的旧事,于他而言是痛苦的,他学心理学专业的目的就是想搞清楚他爸妈为什么离婚,但是直到宋鹏死后,他终于明白了所有。
宋鹏和妻子是协议结婚,二人在婚前签署过一份合约,合约的大致内容是,二人婚后,必须诞下一子,组建一个让宋鹏父母满意的家庭,宋鹏会支付一笔巨额的费用,合约到期后,双方协议离婚,所育之子宋阳归宋鹏所有,另外还有一份补充协议,宋阳成年前,母子不得再见。
协议书与Y档案放在一起,那份残缺的档案很有可能就是宋鹏的,宋阳看过这些之后才彻底明白,他的出生只是宋鹏给父母的一个交代,这也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和宋鹏之间有隔阂,为什么他母亲要抛下他离去。
“很感谢你,你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
谈话结束时,宋阳犹豫再三还是询问说:“我不知道以楚清河目前的身份,是否可以再见他一面,自从得知这些信息后,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见他,所以,如果可以的话……”
……
楚清河的精神状态并不好,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青虚虚的胡茬令他更显沧桑。
直到宋阳出现在他面前,楚清河那如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的双眸终于浮现波澜,他的神色为之动容,有惊讶,有惶恐,还有不知所措,最后躲闪的低下了头。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荀禹等人在听审室。
宋阳很平静地坐下,盯着楚清河没有说话。
感受到宋阳审视的目光,楚清河依旧不敢与之直视,他问宋阳说:“你怎么来了?”
“警方要调查你和我爸的关系,作为唯一的知情人,我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但是来见你是我的请求,我想知道你们之间是否存在超越医患和师生的情感。”
楚清河猛地抬头看向宋阳,瞳孔震动,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楚清河的神情已经给了宋阳答案,宋阳的声音更加冷漠了,“这不奇怪,我找到了你和伍思辰的档案,性别认知障碍,不只你们俩,他也有。你和伍思辰发生过的事都有记载,这些我已经如实告诉了警方,你心中如果还有一丝良知,还没忘记你是他的学生,就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警察,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但你已经无路可退。”
“你要让我认罪?”楚清河问。
宋阳摇头:“我没有权力定夺你有没有罪,你杀没杀人也和我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说的都是事实,即便我不说,警察也会告诉你,如果你非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我只是不想他引以为傲的学生,在他死后变得过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