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时,司阑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为什么当自己走到荷塘时正巧有两个女子争吵?为什么又正巧周围只有这几个人?为什么在之前遇上女婢时,王公公没有向她们介绍自己,而是在救人上岸时才介绍的自己?为什么太皇太后又会第一时间知道这边的事还派人给自己宽衣?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戏,而自己就是其中的主角。
现下,身处宫中,不方便做些什么,只能回府后,向刚才的落水女子询问情况了。
女婢为司阑将里衣换好后,顺势想把外衣也给她穿上,司阑首先拒绝了一下,后又想到,既然太皇太后都为自己准备好一整套服饰了,也正好借此机会顺一件衣服回去,也能让吴妈少做点衣服。于是又同意了女婢给自己穿衣的请求。穿好太皇太后准备的衣服后,招呼北佳将先王妃的外衣包起来,好好带着。
北佳将衣服装好后,几名女婢便带着她和北佳往顺梧宫走去。穿过那片荷塘,再往前穿过两个圆形拱门,便进到了顺梧宫内。
太皇太后所住的地方就是与别处相差甚远。仅仅是个顺梧宫,就能有两个甘璃苑大。
顺梧宫内部还有属于宫内的花园,与外边的后花园只有一墙之隔。穿过最后一个拱门,便看见花园里矗立着一座亭子。
亭子不高,桦色的漆让整个亭子显得十分华贵;亭子上的木雕周围圈上一层淡金色,使雍容的色调里增贴了点淡雅和轻松。
亭子下沿着几步不高的石梯,亭子中央一张圆桌和四把石凳稳稳的立在那儿。正面看到的就是面对这自己坐落的女子。
一身淡蓝色华服,裙摆席地而放,伸出手,朝桌上拿起一个花瓣似的点心,举止端庄清雅。再走近些,女子看似确实年纪不小,但皮肤不见松弛,精神状态极佳。用心享受点心的同时,还不忘向身边人分享。
那女子见着这边走来几人,甚是欢喜,起身往前迎接。
司阑一看这华贵的模样定是太皇太后,不等她到跟前,便行了礼:“臣妇见过太皇太后。”
女子见状赶紧往前加快了脚步,将她扶起,和蔼的看着她,说:“你就是绾儿新娶的王妃,司阑?”
司阑听她将黎王唤做绾儿,便知祖孙俩的关系不一般,便恭敬的回答:“回太皇太后,是臣妇。”
太皇太后从身边女婢的手上拿过暖手壶,拉过她的手,放在她的手上,问道:“刚才下水没着凉吧?”
司阑顺着接过,回道:“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妇没什么事。”
太皇太后拉着她的小手,带着她往亭中走去。走到亭中,指示着相邻而坐,一只手在她脸上温柔的抚了一下,点点头说:“确实不错。长得真水灵,和我们家绾儿那古板的样子真配。”
司阑心想,他哪古板了,又想了想刚见时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一小动作,不料竟被太皇太后收进眼底,拍了拍她的手,笑出了声,对她解释说道:“绾儿母妃在生下凛儿后没多久便走了,他父亲因此伤心欲绝酿成大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一直对他太过苛刻。所以他从小便自己摸爬着长大,一个人带着胞弟撑起整个黎王府,吃了很多苦,才会养成现在这样冷冷的性格。”
司阑听着太皇太后给她讲述着黎王的身世,眼底不经对他产生了同情之情。
太皇太后看着她落寞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的眼睛说:“绾儿,小时候最爱与他母妃亲近,其次就是我这个老太太。他母妃去世后,我又处在深宫,不便经常与他亲近,便让他慢慢养成了之前那副模样。因为父母走得早,肩上的担子重了些,所以一直无心于花月之事。这突然听说他向皇上请婚,我便觉得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动了凡心。他在临行前也来我宫中和我聊了聊天,看到他开始变回以前很小时候愿意和别人亲近的模样,我很是高兴。想着,定是谁影响了他。如今见你,我便是知晓了这其中的原因。”
司阑听太皇太后将自己夸得天花乱坠,想起黎王妃只是黎王为了方便自己办事才给的身份,但自己又不能直说,便起身作谢:“谢太皇太后抬举,小女子就是一粗人”
太皇太后拉着她的手,向自己又近了近,听见司阑这样说自己,便辩驳道:“你可不是个粗人呢!刚才在那边的阁楼上看见你奋不顾身的跳下池塘去救人,就能看出你是个勇敢、乐于助人的孩子;再跳下水之前还不忘把绾儿母妃衣服脱下,看样子,你对绾儿和他母妃也是很重视。”
司阑刚才的行为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想到还能让自己太皇太后面前如此加分。之前看信上黎王提到太皇太后为人和蔼,就是有些古怪。这下子看来,太皇太后不是古怪,而是谨慎。自己一直疼爱的孙子,忽然之间请旨赐婚。能让他做这么大决定的女子确实得好好打量打量。
司阑听着太皇太后的话,微笑着点了点头,回道:“救人本就是应该的。正巧遇上我水性还行,也在边上,这要是换了别人,都会这样做的。”太皇太后笑着点了头,司阑皇太后手上抽出自己的手,后退了一步,跪下了,站在一旁的北佳见状也跟着跪下。
太皇太后往前准备扶她起来,被她拒绝了,疑惑道:“这.....怎么了?”
司阑低着头说道:“之前,因王公公紧急的找臣妾进宫,所以臣妾没来得及准备自己进宫的衣服,于是便穿上了先王妃的衣服......不是臣妾对先王妃不敬,实在是......”
太皇太后笑了下,扶着她站了起来,拉着她坐回了石凳上,轻轻拍了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看到你之前那一身衣服,隐约像是看到了绾儿他母妃。绾儿要是看到的话,定会很高兴。”
司阑点了点头,嗯了声。太皇太后又继续说道:“我看着你很亲切,不知是不是绾儿的原因。你总叫老太太我太皇太后,显得有些生分。你还是叫我皇祖母吧,和绾儿一样。我呢......自从绾儿、凛儿他们逐渐长大之后,便渐渐见得少了。这下绾儿有了你,我便可以时时召你进宫,陪陪老太太我说说话。以后......就叫你阑儿吧。”
司阑点了点头:“阑儿向来有时间,太......皇祖母要是想阑儿了,差人来黎王府说一声,阑儿定会进宫来陪陪皇祖母。”
太皇太后心里甚是欢喜,立即应声道:“好,好,好,皇祖母定会经常唤你的。”
两人聊着聊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外也开始吹来徐徐冷风。王公公及时的叫住交谈甚欢的两人,大家进屋边用着晚膳边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