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丢脸丢马
——这些畜生可是魔兽!平常哪会这么规矩?
那可是比皇帝的战马还要凶悍的动物。一百匹行云驹已经完全可以组成一个先锋大队了!
跑马场每个月都会有骑师,因为这些脾气暴躁的畜生受伤甚至殒命。
赛马的时候,这些驹子脾气上来,互相撕咬都是惯常的场面。踢打踩踏,更是家常便饭。
可现在却如此安静,甚至乖顺……
跑马场的骑师都是军中武力强悍的好手,还接受过荒原人的训练。他们非常清楚此时的安静乖顺代表着什么。
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在他们心中蔓延——今天这些家伙已经完全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更诡异的是,那百匹驹子后退一步还不算完。居然,同时高高扬起头颅,目视前方。坚毅决绝,如同站前听训的雄师战旅!
张自在“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对!事情不对!”他茫然地扫视着看台,突然发现不远的包厢里,文晓也正在看着他。
文晓歪着头,趴在包厢的窗沿,就像是一个旅途中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无辜又惬意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随后他将拇指和食指圈成了一个圆,剩三根手指在外面。比了一个OK的手势,朝着张自在晃了晃。张自在一脸懵叉?
然后文晓又比了一个V,剩两根手指。
张自在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盛,不断絮叨着:“干什么?他在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张自在身边的管家也懵了:“呃……这个手势的话……”
然后,就只见文晓收回了食指……只剩下了中指,对着张自在又晃了晃!管家明白了,一拍脑门大声说道:“三、二、一,文爷这是在计时呢。计时呢!”
“不对!肯定不对!快让他们停下!”张自在怒吼着,不管后面要发生什么事,这是他获得跑马场控制权的第一天,也是张家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天,他都不想有任何风险。
可,哪就停得下来?
这时候,只听主持高喊一声:“请大家准备好,一场惊诧的好戏,就要……”
“嗵!”一面巨大战鼓被擂响!“嗵嗵嗵嗵!”比赛开始了!
而后,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在全场四万人的注视下,只有小白猫溜溜达达,优雅从容地往前迈了一步。其余百匹行云驹依然纹丝未动!
“咚咚咚咚咚……”灵秀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跳得越来越快。饶是昨天晚上文晓给他打了预防针,此时他也难忍紧张。
——毕竟当着四万人的面作弊,也太刺激了。
身后有驹子,忍不住轻微打了声响鼻,轻轻刨了下地面。小白猫高傲的转过头,瞥了一眼。登时复又安静无声。
文晓给小白猫怼了十八颗流刻,作用在这一刻完全显现了。
流刻取自魔兽,兽不同气息也不相同。
——阴郁、阳光、爆裂、沉稳、温暖、残忍、嗜血……
就像一个无法形容的高阶动物一般,行云驹从小白猫的身上感受到了诸多气息。更多是复杂和强大!魔兽通人性,但更多的却是兽性。
强者为王,这是千万年来沉淀在他们骨髓里的,无法抗拒的本能。所以才会出现,“一马当先,百马莫从”的一幕。
“啊!我知道了!”四湾也看懂了,快乐的喊道:“师兄你买了小白猫赢对不对?你这是作弊!”
“怎么说话呢?这叫合理利用规则。这是给你上课呢,记着点。”
大师姐司空玲目瞪口呆,眨了眨眼睛缓过神来。指尖死死地扣了扣手心。心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早知道我还有二十金私房钱来着,买小白猫的话,岂不是……
大师姐刚想到这,忽然醒悟,这不是着了文晓的道了么?我怎么能和他一样呢?心中懊悔,扣着手心的指尖更用力了。
剑仙苏先生也走到包厢的窗子,看着“孤独”行走的灵秀和小白猫,微微笑着,觉得甚是有趣。
老郝端着茶壶的手,不住的颤抖。浑然不觉茶水已经漏撒了出来。心里暗暗地伸大拇指。——少爷,胆子真大!最重要的是无耻啊。作弊就算了,当着全场四万人这么作弊。你没有一点点害臊吗?
“这得赚不少钱吧,师兄?”红梨凑过来眼睛滴溜溜转着。
“七倍的彩头而已。”文晓漫不经心,“郝叔、郝叔?别愣着了,来杯茶。”
“欸,好嘞少爷。”老郝说道。
还没等老郝做什么,红梨一把夺过茶壶来。给文晓倒了一杯,笑嘻嘻说道:“师兄,你下了多少注?”
“小瞧我了不是。那都是小钱。今天这课也是给你上的。不要被小恩小惠乱了阵脚。看着吧,这才开始。”
八仙楼内,一个白净的小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回来。面前的案几上,摆满了各色甜食水果。正是八仙冯糖。
冯糖手里攥着几颗荔枝,一遍又一遍地苦恼摇着头。
按理说,只是跑马的几个号码而已,对他来说并不难。可他足足已经算了半个时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冯糖将手中的荔枝一股脑塞到嘴里。罕见地站起来,来回踱步。最后停在窗边,望向跑马场的方向。
“奇怪啊,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冯糖嘟囔着。然后他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的灵秀。
——灵秀现在,太难受了。
人家可是皇子出身,被人盯着看这种事,早就习惯了。但,“万众瞩目”和他娘的“众目睽睽”可不是一回事。
这时候,台上台下的观众早就醒悟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不动了?”
“这么下去,那个皇子不就是第一了吗?”
“欸?今天真奇怪啊,这些魔兽不会发疯吧?”
人群由开始的寂静无声,渐渐升起议论。直到后面,人声鼎沸、啧啧称奇。整个跑马场炸开了锅了。
“快,快去把王兄叫来看看。今天有好玩的!”
“王大爷,王大爷哪去了?画下来啊。这传出去,奇闻一件呀!”
“我他娘的押错了。怎么就没想到皇子这么厉害呢?”
“我他娘的是押少了!难受啊!”
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分钟。度秒如年的三分钟。小白猫步伐铿锵、威势十足。灵秀是真受不了了。
——这等丢脸的事,他还不能表现出半点羞愧来。还得一副身姿笔直、不可一世的样子。一点不能怂。
“难道就这么走到头吗?”台下有观众议论着。
对啊,昨晚灵秀也这么问过文晓。——“那可是有整整十里路呢!”
“这是对你的考验和锻炼。你要坚持。”
“不,我坚持不住。”
“那行,坚持不住了就拍拍马背。进入下一个阶段。”文晓说着拍了拍灵秀的肩膀,鼓励着。“后面就交给小白猫。它知道怎么做。”
于是,灵秀拍了拍马背。
——小白猫昂首打了个响鼻,就像人似的冷哼了一声。后面的百匹行云驹,仿佛听到指令似的。开始整齐划一地集体往前踏了一步。
然后小碎步在后面跟随……
“踏踏踏踏踏……”亦步亦趋。整齐划一、撼人心神。
嗬?这他娘的还集体踢上“正步”了?!
这下热闹更大了,万博园彻底沸腾了。本来在读石斋、八仙楼、演武场的人,疯了一样往这里跑来。这个天大的热闹奇闻,谁也不想错过。
张自在也傻了,这、这、这是干什么?
灵秀这个臊啊。这他娘的不是更丢人么?忍不住又拍了拍马背。
——小白猫走得更快了,正步节奏更响了。
灵秀又拍了拍马背。
更快了。
又拍了了拍。
更快!
又拍!
已经快得像开战时的战鼓!鼓声回荡在万人大园子里,像是惊雷炸响在天际。
灵秀恶狠狠地拍了下马背“啪!”。小白猫微微回头,心说本来的节奏不是这样的吧?
也不管了。高高扬起前蹄,长啸一声“咴~~~!”
身后百匹行云驹,就仿佛听到了魔王下了战斗准备的号令!集体嘶鸣一声“咴!”做以回应。
而后浑身毛发竖起,不断咆哮着,越来越狂躁。有的马尾瞬时便成钢针一般。有的头上的角亮起莹莹光辉。有的四蹄生出尖刺。瞳孔收缩,眼中一片赤色,犹如血魔!
跑马场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人们尖叫着,开始逃窜。
直到此时,他们才想起这些家伙是魔兽。它们可不是看上去的乖宝宝。它们是横行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沼泽的、多数时候都能将人类踏成烂泥的“野兽”!
小白猫回头摆了摆脖颈,而后径直朝着前方终点奔去。
百马就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拥而上!
距离终点还有五里。
四里。
三里。
就在张自在祈祷着,它们乖乖跑向终点的时候。小白猫再扬起前蹄,长长地嘶鸣一声。然后将公山灵秀甩了下来。
——灵秀早有准备。松开缰绳,半“摔”半就。
再看,身后那百匹驹子。得到这个命令之后,就像热到极致的油锅之中被点进了一滴水,瞬时炸开!朝着四面八方奔去。
冲破围笼、冲上看台,冲进惊慌失措的人群。
越跑越高,不断加速,一往无前!
跑马场的看台足有十丈高,那些驹子就像是疯了一样完全无所顾忌!直至……高高跃起!
仿佛是年节时炸开的烟花,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落入了凡尘世俗。
跑马场的行云驹,全跑啦!
张自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茫然失措。管家突然发现,文晓又开始打手势了。四指并拢弯曲,大拇指扣住四根指头。这是个o的手势。
管家一拍脑袋,哦,明白了。“文晓这时计数呢。一个都没有了,跑马场的驹子,一匹都没有了。”
管家嘟囔着。
且看这时,小白猫却没有跑。而是,盛气凌人昂首阔步地走向了马赛的终点线。
——马赛第一名可是有七倍的彩头呢,那能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