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已经事发了,但愿它还没有离开这个房间。”
威廉仔细观察起来,地上的床铺连一丝温度都感觉不到了,大床上掀开的被子倒是余温尚存,他看向了洗漱间,浓郁的血腥气在走廊处他就老远闻到了,不晓得又是怎么的一幅屠宰场。
把快燃尽的烟掐了扔在脚底踩了踩,威廉取出一根镀金的古柳木魔杖,踏进了洗漱间。
“咯咯咯!”
一阵连续的骨骼碰撞声从浴缸发出,里面躺着一只还没死透的娜迦,隆起的腹部破开一个豁口,声音的主人已经探出了上身,青黑色的皮肤包裹着骨头,两双手臂向上虚张,扭曲的头颅还能辨出人形,它没有眼和耳,尖锐似针的一圈口器牙齿好像鳗鱼的嘴,一伸一缩地蠕动着。
“又是海里的特产,像是某种眷族啊。”
威廉仰起头和那个怪异的生物对视,无目的怪物仿佛能感知周围,它张开嘴,一囗朝威廉咬下。
“啵!”
无形透明的护罩挡住了袭击,威廉拿出一包印有山峦图案的烟,弹出一根卷制的纸烟,用烟盒背面的火柴划着点燃,放进嘴里深吸一口,舒服的呻吟起来。
“地道的蓝山原产地卷烟,到了中土大陆就只能买到掺劣质烟丝的二等品了。”
他品鉴了一番,挥手施杖,烈焰从风起,覆盖了狭小洗漱间。
“嗷!”
痛苦的凄凉嚎叫自怪物口中传出,它浑身焦黑,缕缕白烟从体表升起。
一支干枯的手拍在威廉的无形护罩上,沛然的巨力将他击飞出洗漱间,背撞进豪华舱室的木墙里,陷下一个大坑,断裂的木板崩得满地都是。
“紫焰诡怪?感觉要强不少啊。”
他从木墙里抽身出来,自语了一句,又是一股巨力袭来,这次他的护罩像玻璃似的破碎了,怪物的手将他拍出了舱室,洞开一道破口,露出乌云沉密的阴天。
“咳咳!”
从口中咳出血沫,威廉将魔杖指天,开始吟诵咒语。
怪物可不会等人,它降生的仪式被中断,此时正在愤恨的关头,拖动一滩由肠管和碎肉拼接的下体,它四只手臂并用的爬了出来,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人类,你触犯了曼德拉的仆从,破坏仪式之罪,将由你开始活祭主上。”
意外的是它居然开口说话,声音像刀刮般难听,这条娜迦是亚楠的深海教会为祭祀封印中的旧神曼德拉而准备的,它通过秘法进入了娜迦的身体,正要破体而出,用这条客轮上的人类来血祭时,被这个可恶的巫师打断了降生的过程,烧毁了容纳的娜迦,使它仅有上半身完整,这如何能忍下怒气。
“记住,我是主上之仆,掌灯者潘德。”
双臂伸向了威廉,它要把他从中间扯开,用其血肉勾勒出法阵,唤醒沉于这片海域底的旧神。
“唤雷术!”
威廉终于念出咒语的名字,这代表引导的过程已结束,天上的积云闪出耀眼白光,雷霆自天而落,劈在怪物的身上。
“啊啊啊!”
怪物潘德不住地嚎叫,雷光散去后,地上多了一支碳化的手臂,它将口器扩张到最大,足以吞掉一个成人的大小,吞向了威廉。
“让你尝尝这个!”
威廉灵活地滚在甲板上,躲过了袭击,他的动作不像是缺乏肉体训练的巫师能做出来的,起身后魔杖一指,几道风刃切割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
“汝有罪,罪当罚!”
潘德低吟一声,三支各型的剑自虚无中成形,它挥动斩去,风刃在泛起幽蓝华光的剑下崩解分离。
见到风刃无效,威廉早有准备的再次念咒,他手里的魔杖对准潘德,一圈繁杂的法术图案在杖前扩大延伸,炽白的火柱轰向潘德,瞬息而至,避无可避。
火柱吞噬了潘德的躯体,要是它的下身完好,这样的攻击是能闪开大半的,而此刻却只能硬抗,烧灼了十数秒后,它狼狈地用剑插在甲板上撑住焦了一半的残躯,大口地喷出体内的热气,失去了战斗下去的能力。
“主上,以吾之身,长夜永昼!”
潘德将一支剑从天灵盖刺下,它知道自己已不是对手,想用自己的身体来做代价,唤来海底被封印的曼德拉--旧日深海之主。
想阻挡的威廉还是迟了一步,贯穿潘德的剑上燃起碧青的绿焰,将它的血肉作为燃料,照亮了暗沉沉的环境。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甲板上的一幕,弗雷尔从右手的戒指里取出长剑,银白的剑刃切下潘德的脑袋,绿焰瞬间熄灭,可他的脸上却依旧严肃,海底的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看好船。”
他对威廉叮嘱了一句,持剑纵身沉入海水,骑士长级的身躯已是远超凡铁,快速地向下沉去。
水花在眼前翻涌,漆黑的深海里悄无声息,弗雷尔注视着下方,一道巨幢般的黑影正在上浮,看不清形貌,但海面上那艘七万吨的客轮金梭号和其相比,如同蝼蚁。
“断渊!”
口中道出自己最得意的招式,弗雷尔的声音在海水中回荡,他挥起银剑,一道华光亮起,全身的骑士力场贯注其中,势若奔雷地剑气纵横数里,将下方的海水齐齐蒸发一截,受了一剑的黑影嘶吼一声,缓缓下沉。
“多谢您救了我们的命!”
金梭号抵达亚楠港,下船之际,威廉主动找上弗雷尔道谢,船上的人都视他为英雄,可跳进海里的弗雷尔才干了大事,普通人和低级巫师、下位骑士们是察觉不到海里的事物的。
“呵,你很不错,虽然赢了我的钱。你来中土大陆有什么事吗?我还算有点能量,兴许能帮上一些。”
弗雷尔难得赞扬了几句,他对这个年轻人处理诡怪的能力很是欣赏,同年龄的小鬼不是风花雪月,就是碰上硬茬后软弱无能。
“不用麻烦您,我这次是受人之托,去希顿王国的卡廷斯学院当老师的。”
“是吗?那可太巧了,我的孙女戴安娜正在那里上学,下次一起吃个饭,我还有急事,再会!”
弗雷尔一提到他的孙女,面色顿时一沉,他告歉一声,匆匆上了在港口预先叫好的马车。
再见!
威廉灿烂的笑容下,有股莫名的深意。